从头到尾,洛书都没有被兄弟骗了的愤怒和伤心,更没有为失去了一个好兄弟觉得难过。
就算有,可能也只是一瞬间。
很多人、包括他的经纪人都说,这种瞬间消化掉掉负面情绪、不被它影响的天赋,就注定了洛书天生应该做明星、一定能够做出成绩来。
洛书问了两个问题,自己就全部解答了,他往文静身边走了两步,看向她说道:“小师祖你可以让我们都看到鬼、所以你才问他耳朵有毛病,眼睛应该没问题。对不对?”
文静说:“嗯,她现在就在这房间里。你要看吗?”
洛书老老实实说:“有点害怕。”但很快就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也很好奇,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鬼。”
文静点了下头,然后,洛书就忽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脸色惨白、瘦得脖颈下面的肋骨一根一根凸起,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不光是肋骨看得分明,她整个人都可以说是皮包骨头。
那张枯黄的长发半遮掩下的面容,虽然没有恐怖片里的眼角流血泪、舌头伸老长。
可她瘦得眼睛大大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脱框掉下来,颧骨老高、双颊深深地凹陷进去,整张脸就像一个竖起来的自行车车座。
可能自行车车座都要比她的脸圆润一些。
因为这只女鬼的下巴尖得能当锥子。
她几乎是贴在焦广宣的身上,那双就要脱框而出的大眼睛死死地瞪着焦广宣,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洛书还好,只是看见。
坚定唯物主义的焦广宣猝不及防被来了一个贴脸杀——还是他认识、可以说是亲手害死的人。
他吓得僵立在原地,当场尿了裤子。
连叫都叫不出来一声。
洛书看那女鬼一直保持着贴着焦广宣、瞪着他一动不动的姿势,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所有人看到了、似乎也没有要找文静寻求帮助的打算。
他问:“这个人,是焦广宣害死的?我现在可以报警让他以故意杀人罪进去吗?”
文静认识的字都不多,当然不知道焦广宣能不能以杀人罪坐牢了。
她想了一下说:“这个人很聪明,他没有动手,是用言语把她逼死的。”
她看了一眼洛书,又看了看三元:“他们是男女朋友,这个人天天说这个女孩子这做得不行、那做得不好,让她一直反省自己,最后这个女孩子在他口中变成了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她做什么都错,被责怪被骂,她就变成了这样,有天晚上一夜没睡着觉,突然就死了。”
洛书脱口而出道:“pua大师?”
他有点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地看着焦广宣说道:“他居然是这样的人。”
文静问道:“什么叫pua大师?”
三元上网不多,也不太明白这个词。
洛书就解释说道:“就是你说的那样,在相处中不断打压、否认一个人,最后她自己也会否认自己,从精神层面摧毁她。我理解的是这样。”
文静立马说:“对,他就是pua大师!”
她略带嘲讽地看着焦广宣说道:“这个女孩因为不是他亲手杀的,有怨气,但不够让她变成恶鬼、厉鬼,她最大的本事也就是弄几次鬼压床。”
洛书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如果他没有来找我、拜托我找你帮忙,这个女孩对他最大的伤害也就是鬼压床?不会再有别的了?”
文静说:“她很快就要魂飞魄散了。”
洛书再仔细一看,的确,那鬼看起来身体是有些透明的,他一开始以为是鬼都是这样,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鬼,没有经验。
现在想来,难道是因为她快彻底消失了,所以才会有点透明?
而且她好像根本感觉不到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她、此时此刻都在看着她。
她只一心一意瞪着焦广宣,好像想就这样把他瞪死。
他本来以为复仇的鬼就是这样。
或许也不是?
洛书心里想归想,口中却很配合文静地说道:“那就是说,很快,焦广宣就彻底成功了,害死一个人,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但因为他拜托我找了你,他做过的一切都被我们发现了,对不对?”
文静说:“前面对,后面不太对。”
洛书连忙问道:“哪里不对?”
文静有一种本事,虽然她个头小小的,常常需要仰视别人,但她就是会给人一种被俯视着的感觉。
此时此刻她看着焦广宣,给洛书的感觉就是这样。
“只是发现有什么用?我会帮这个女鬼,让她不止能做鬼压床。”
洛书又有点激动了:“是吗!你可以让她亲手报仇?那太好了!她不知道已经去世多久,像你说的又是自己猝死的,咱们报警可能也没有办法把焦广宣绳之以法。就算可以,也需要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她能亲手报仇最好了!”
文静说:“我也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