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的一天,从清晨的内容都忘了?”鲲鱼鲲鱼,或者,可以叫它另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鲲鹏。风意终于想起这一茬,又看了眼身后的巨兽,才加快脚步追上去:“陛下,陛下,那都是小时候话本里的故事,我忘记了,也……也情有可原嘛。”“鲛人也在话本里呢,你怎么不把自己忘了?”风意终于意识到自家陛下今日心情不太美妙,思索了一番,决定转移话题:“陛下,今日的折子比往日少了许多,我帮您念念吧。”“念。”
她清了清嗓子,展开第一本:“嗯……这是西海鲨族送来的折子,说是新族长刹淮喜获一女,请陛下为小公主赐名。”“我又不是她娘,干甚要我赐名,回绝。”“好的,下一本是蛟族送来的折子,蛟族族长江鸾说,希望太后娘娘能在蛟龙窟多待几日,还请陛下恩准。”“此事母后决定就好,何必多此一举问我?”“接下来是东海的折子,昊辰山掌门希望见您一面,商讨下蓬莱接下来五十年的使用权……咦?”蓝鸢回头:“怎么?”风意捏起从折子中掉出的红色信笺:“蓝鸢亲启,”她皱起眉,前后翻看了会儿,狐疑道:“陛下,这个没写是谁送来的。”蓝鸢干咳一声,状似漫不经心地拿了过去:“我知道是谁,你莫管了,接着念。”“好。”月升日落,繁忙的一天结束后,女人换下繁冗的华服,摘下银冠,带着鲲鱼离开了海王宫。头顶漫天繁星,蓝鸢行走在铺满月色的辽阔海面上,捏出短笛,昂首吹奏出悠扬的乐曲。像是与她呼应一般,不一会儿,空中就传来一声深邃悠远的长鸣,遮天蔽日的巨兽从云层中缓缓游去,遮掩了落到人间的粼粼月光。呼——巨兽轻轻掀动翅膀,便带来凛冽寒冷的狂风,轻易吹散了她的长发,与它庞大的身躯相比,四海的主人仿若只有芝麻般大小,蓝鸢却不慌不忙,将幼崽往它那里一送,便转身离开:“小心点,以后可要看好你的孩子。”没走几步,身后再次掀起猎猎狂风,险些吹得她一踉跄,蓝鸢蹙眉回首,却见那幼崽小心飞了过来,硕大的脑袋亲昵地往她身上蹭。“谢谢,但最好不要。”她可受不住如此巨物的撒娇,礼貌拒绝后,正要继续离开,身体却忽然一轻。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离她远去,蓝鸢跪坐在鲲鹏背上,下意识遮挡吹到脸上的呼啸寒风,将要结印施术时,那风声却又瞬间消失了,她眨了眨眼,慢吞吞放下手臂,眼眸里倒映出洒满清晖的浩瀚云海。白玉盘一样的圆月似乎近在咫尺,蓝鸢终于放松下来,收回视线,伸手摸了摸身下的巨兽:“多谢,能拜托你送我去西州么?”鲲鹏发出一声长鸣,扇动翅膀,向西飞去。忙完一天后,孟长歌喂自己的小红马吃完草料,便抱着刀回营帐休息。前些日子,她孤身斩了那只盘桓在此地许久的恶妖,没想到草原上的居民要连开半个月的宴会来庆祝此事,人们从十里八乡赶来,抱着瓜果与牛羊一股脑塞到了她怀里,即便她再叁推辞,言明不久后就要离开这里,也没有损耗她们的半分热情。至于为何留在这里,还是因她听说往北十余里的落星谷中有一片梦昙花田,如今就要到开花的日子,那是世间罕少的美景,若能有幸一览,就能和蓝鸢好好炫耀一番了。轻风拂过,营帐上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到了夜晚,这里总算安静下来,孟长歌熄灭烛火,刚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愣了下,悄无声息地翻身坐起,握住了靠在床边的长刀。深夜时分,谁会来她门前?孟长歌屏气凝神,蹑手蹑脚走到营帐门前,用刀柄掀开帘子,不远处,一个纤瘦的背影负手站在小红马前,而她那一向刚烈的小马驹,正亲昵地蹭着那人肩膀。小红什么时候这么亲人了?她狐疑地走了出去,听到脚步声,女人转过身,银色的发尾从斗篷中流出,幽蓝的眼睛也平静地望了过来:“醒了?”孟长歌顿时停下脚步,惊讶道:“蓝鸢?”蓝鸢嗯了声,漫不经心地看向天空:“你说的不错,这里的月亮,确实比南海大些。”孟长歌回过神,忍不住内心喜悦,快步上前:“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可以离开昆仑海吗?”“为什么不可以?她们又不是废物,离了我几日就要出事。”说着,她懒洋洋眯起眼,抬起下巴:“总而言之,尊贵的海皇陛下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孟长歌噗嗤一笑:“所以你就来找我了?”蓝鸢抿了抿唇,不置可否:“你信上说,梦昙花开很好看,所以,我便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