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的官司还没了,我也有差事,再说咱们出京城去哪儿啊?”
毛氏将帕子摔在了桌子上:“妾身不过是不想留在这个伤心地。你瞧瞧外头都是怎么议论妾身的?妾身只是想出城去避避风头,等这阵子的风波过去后就回京,你这都不愿意,莫不是还想回那关家?”
别说,关兴腾还真有点想回去。
毕竟这客栈的房间没关府大,东西也用得不习惯,而且没人伺候,饭食之类的也都不顺心,晚上隔壁房间的人鼾声如雷,吵得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但昨天才被赶走,他哪好意思说回去啊。
“没,没有的事,我……那不是走得急,我身上没带多少银子吗?要不……”
“银子的事不用你操心,妾身这里还有些银钱,够咱们生活一段时日。”毛氏打断了他,“至于嫁妆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回头咱们把隔壁房间租一个月,将嫁妆暂时安放在客栈便是。”
她都计划好了,关兴腾还能说什么:“那好吧。”
毛氏欣喜不已,蹭地站了起来:“那我先收拾东西,就带两身换洗的衣物和银钱即可。”
关兴腾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这也太效率了点吧。
毛氏很快便收拾完了,然后过来催促关兴腾:“吃快点,咱们早点出发,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附近的城镇。”
关兴腾也没了心情吃早饭,站起身说:“走吧。”
两口子一道出门,叫上了小慧,然后去找掌柜的退了两间房交足了一个月的房钱出门雇了一辆车。
出了京城,看着外面青翠苍绿的原野,毛氏紧绷的心情好了许多。
只是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她笑不出来了,因为车夫说有一条捷径可走,非要将他们往官道旁的一条偏僻的小径上带。
本就如惊弓之鸟的毛氏哪愿意,连忙反对,甚至不惜拉着关兴腾下了马车:“这车我们不坐了,定钱咱们也不要了,你走吧。”
穿着灰色短打,露出涨鼓鼓肱二头肌的车夫凶相毕露:“不坐,由不得你们,老子陪你们浪费了这么……”
哒哒哒……
马蹄声从官道另一头传来,车夫抬头一看,见来了一支队伍,立即爬上了马车,一扬马鞭,驱使马儿窜进了旁边的小道,一溜烟地跑了。
关兴腾都被马车夫这利索的劲头给吓到了:“这家伙莫非是个黑吃黑的老手?”
毛氏捂住胸口,心脏都差点跳出来了。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巧合,可自从昨天关塔的死开始,她身边的人就接二连三地出事,若非她一直窝在房间里,从不一个人出门,即便出门也小心翼翼的,说不定她也遭受意外了。
这些事简直不能深想,她按住胸口,问关兴腾:“夫君,这下咱们该怎么办?”
关兴腾也心有余悸:“别出京城了,咱们还是想办法回京吧。”
好在过来的队伍里竟有一个关兴腾曾经在书院认识的熟人,对方看到他们夫妻俩带了个婢女站在官道旁,纳闷地问:“关兄,这大热天的,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关兴腾叹气:“别提了,今天遇上个黑车,非要把我们往那偏僻的小路上带,幸亏庄兄来得及时。不知兄台可否带我们一程?”
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是走路,恐怕天黑之前都走不回去。
庄生很痛快地答应了:“行,这位是嫂夫人吧?只能委屈关兄跟嫂夫人同骑了。”
“不委屈,是我给庄兄添麻烦了。”谢过庄生,关兴腾带着毛氏上了马,小慧则坐在拉货的马车上。
一行人边往京城走边闲聊,不可避免地提起关潮。
庄生说:“听闻关大人给关兄在户部谋了个差事,甚好,不像我等还没着落。”
庄生是考上了秀才的,但乡试屡次不第,还在考场中沉浮挣扎。
关兴腾悻悻然地说:“哪里,不过是一个九品芝麻小官罢了,勉强混口饭吃。”
庄生道:“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一个举人姑父经人举荐也不过只做了一个县尉罢了。京官可比地方上强多了,关兄能谋这个差事,可是咱们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别说我这还没中举,便是中了举,没有门路,想在六部谋个差事也不容易。”
他说得情真意切,话里的羡慕也不似作伪。
这让关兴腾心里有些茫然,难道九品大使还真是不错的差事?他仔细想了想,他官职虽不高,但因为关潮的缘故,在户部大家都给他几分面子,他还真没受过什么磋磨。
昨日离开关家后屡屡碰壁,今天更是差点被黑心肝的车夫,这么一对比,好像关家对他还真的不错,他心里不禁生出了几分悔意。
毛氏作为枕边人,最了解他的尿性,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皱紧了眉头。
好在两人很快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曾经看过的典故上,聊着聊着,不知怎的,两人说起了杀人灭口的故事,庄生一连举了好几桩,关兴腾不甘示弱,也举了好几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