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森维恩并不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如何,更不在意外界是如何传他的。不过这一刻,他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有些滑稽的对比。不管旁人怎么说,他的身体和其他人并没有任何不同,无论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体温,还是呼出来的气息是温热的。而谢利尔,那个黑发青年,额头上的那转瞬即逝的触感让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对方和他不一样。他是魔镜,是传说中全知全能的存在,他的体温是冷的,皮肤是冷的,或许心脏也同样如此。无论对方有多喜欢笑,戏谑的,欣慰的,散漫的,满足的,不管这些笑看起来有多么真实。骨子里,都是没有温度的冰凉。他和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想到这,利森维恩突然觉得莫名的烦躁。为自己竟然会去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他闭上眼,开始调整心绪。两秒后,再睁开眼时,他眼底的沉冷就像是一片死湖,不见一丝波澜。一晚上过去,第二天一早,谢利尔还在镜子里睡觉,利森维恩就骑上马继续出发了。临近中午的时候,在一处密林深处,利森维恩再次受到了红衣主教的伏击。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红衣主教这次带来了五十多个改造剑士。不过即便改造剑士的数量已经多了五倍多,最终的结果,依旧和上次一样。五十六个身穿坚硬铠甲的剑士被尽数斩灭在利森维恩的剑下,红衣主教也受了重伤,两只手臂更是被深深斩断。如果不是最后关头使用了替身神术逃跑,他将会成为今日利森维恩剑下的第五十七个亡魂。这倒不是说这位红衣主教和改造剑士的实力有多弱,而是利森维恩实在太过深不可测。红衣主教误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楚利森维恩的实力,却没想到他所估量出的实力,不过只是冰山一角。他低估了利森维恩,也高估了自己。利森维恩不是神眷者,不能使用神术,然而仅仅只靠一把骑士之剑,就能将他逼至绝境,甚至为了活命不得不使用副作用巨大的替身术,在千钧一发之刻将身体与银翼之杖做对调。逃跑的路上,红衣主教念动口诀将血淋淋的手臂用泥泞堵住,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双臂断截处剧烈的疼痛让他脸上那些缝补的裂口更显狰狞。利森维恩……他蛇一样阴冷晦暗的竖瞳里堆积出巨大的阴霾,猩红的血液从充血破裂的眼角渗出。再又跑了半个小时,确认利森维恩不会追来之后,红衣主教整个人像是卸了力一样,背靠着树干跌坐下来大口喘着气。等疼痛稍微减缓一些时,他闭上眼睛念动口诀,一条红色的巴里王蛇从他的衣袍里钻出,以极快的速度往西侧方向滑走了。两个小时后,在红衣主教的意识涣散得快昏厥时,放出去的巴里王蛇回到了他身上,与此同时,一阵马蹄声也从远处传来。而与马蹄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铃铃铃的铜铃声。红衣主教强撑着一口气,抬着沉重的眼皮看向西侧方向。一辆罩着暗紫色绒布、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距离他一米外的地方。驾马的车夫是一个非常俊气的青年,同样有着一头深蓝色的头发,两人的五官有七分相似。不过红衣主教的面部轮廓更秀气,而这个车夫的脸更棱角锋利,眼神里透着一种如人偶一般的冷淡和死气。他的手上拉着缰绳,垂下眼面无表情的看向地上的红衣主教,虹膜中没有任何波澜,即便地上这个被砍断双臂的人是他的双生哥哥,他脸上的表情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悲伤,也没有诧异,平淡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死物。红衣主教在心里苦笑,对上弟弟看过来的视线,他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艰难的出声:“厄修斯……”厄修斯的眼睛动了动,却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直到一道低沉又温柔的男声从马车内缓缓响起———“过去吧,厄修斯,厄威斯现在应该很需要你。”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地上的厄威斯颤抖了一下,刺骨的寒意从背脊一路上蹿,直直涌入喉咙让他战栗不已。想到这次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两次,心底的恐惧竟比疼痛更让他浑身发凉:“殿下我……”他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什么,只是刚开口,就被对方轻声打断了:“厄威斯,先把伤治好再说,好吗?”最后两个字明明是用着征求的语气,声音也温润包容,就像仲夏夜徐徐吹拂的晚风,然而听在厄威斯的耳朵里,却让他浑身发颤,面部的肌肉更是因为巨大的恐慌而抽动不已。这时,马车内的人再次开口:“去吧,厄修斯,帮你哥哥治伤。”听到指令的厄修斯跳下马车,几步走到厄威斯面前。他蹲下身,像在完成任务一样挽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手臂。这本该是一条好看的手臂,结实修长,薄而归整的肌肉均匀的分布在上面,不干瘪瘦弱,也不过分贲张,虽然肤色有些苍白却不难看出手臂的力感。然而上面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牙印,硬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厄威斯的眼里闪过一抹难受,但是等厄修斯将手臂伸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张开嘴,用力咬下。他的牙齿刺破厄修斯的皮肤,吸着双生兄弟厄修斯的鲜血,渐渐的,被利森维恩斩断的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当最后一个指节也重新长出来之后,厄威斯停下了吸血。身上的疼痛已经消失不见,他试着动了动,手臂也恢复了灵活。
如果不是被斩断的地方还留着一道像是被缝补的狰狞裂口,他的双臂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有没有断过一样。厄威斯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