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仲父!您想想,您有二十多个儿子呢。”
嬴政嘴角一抽:……
他眯了眯眼,不得不承认他动摇了那么一瞬。
但在看清楚张婴狡猾的小表情后,他情绪又平息下来,有这么个聪慧孙儿在,没必要立刻榨干儿子们的剩余价值。
况且……
“你呢?”
嬴
政似笑非笑地瞅着张婴,“少府、商户承诺了你什么?”
张婴一僵,干笑:“啊哈哈哈,其实也没什……”
他看着嬴政面无表情伸过来的大掌,张婴立刻站的笔直,拍拍小胸膛,昂首挺胸道:“仲父!我是为长安乡广大军卒再就业做事!
我要求总冠名商户得在长安乡修一条路,我没坑他,我提供美食的点子,他们得了菜谱实惠,算是等价交换。然后其他商户得在长安乡最大的福源市,开酒肆、商铺,交点保护……啊不对,是租金。”
嬴政嘴角微抽:……
据他所知,福源市是张婴提出为了让残废士卒自力更生,找官府开的民办市。
怪不得这小子如此积极地拉拢商户,又是修路,又有成熟的店铺,日后定会赚得盆满钵满。
偏偏对方还站在道义的制高点上,让他轻易说不得什么。
忍住,不能夸,这小子尾巴够翘了。
……
……
“民以食为天!不患寡而患不均!照顾残废士卒,彩!我过去一直误以为神童项橐是杜撰,现在看,真的有人天赋异禀。”
治栗内史赞赏地点点头,看着张婴又一次懒洋洋躺回去的身影,“也不知哪家小子。”
“我家子。”
嬴政的注意力完全落在张婴身上,下意识开口。
“哦?”
治栗内史瞳孔紧缩,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宫廷隐秘,干巴巴的拱手道,“恭喜陛下,又得麒麟子相助。”
嬴政轻咳一声,看向治栗内史,道:“他并非我儿。不过你也并未说错。”顿了顿,嬴政又补充了句,“他是无愧麒麟儿之称。大秦麒麟儿,本就都该相助于我。”
治栗内史压下心底生出的一丝古怪,客套地夸了张婴几句。
……
……
九月,大秦可以说是番薯月。
最低亩产七千斤的消息仿佛是一场龙卷风,席卷了整个大秦。
长安乡在一瞬间变成了网红乡村。
每日都会有无数慕名而来的新农户去田埂参观红薯。
每当有长安乡的农户收获红薯时,附近围观的农户们都会上演一场惊叹、感恩、询问、羡慕的场景。他们经常说着说着就感怀过去悲惨的饥荒生活,然后抱头痛哭。
长安乡所有种植了红薯的农户,都是咸阳最亮的崽,他们就是打个喷嚏,都会有许多其他县市的农户冲过来送热水,阿兄阿叔的喊着套热乎。
过去因身体残废,精气神有些颓废的士卒们都不颓废了,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坐在田埂旁挥斥方遒,看起来别提多神气。
过去因失去顶梁柱而被赶出来的孤儿寡母,尤其她们制作豆皮、豆腐块,红薯粉、红薯皮等大卖后,一个个也成了香馍馍。
但经历过苦难的女人几乎没有一个恋爱脑。
她们都是笑盈盈地任由其他地方的人献殷勤,什么修房子、种地、打家具等脏活累活都扔给对方,等干完了,看得顺眼的春风一度,看不顺眼的男人直接扔出去,走起路来都昂首挺胸,摇曳生姿,洒脱的不得了。
只是这样的爆红,也让张婴暂时无法回归长安乡。
压根不敢进去!
不光是他,所有和婴,这个字有关的人都不敢进长安乡,不然但凡被唤一声名字,好家伙,哗啦花哈整条街的外地人都会涌向你。
给人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西南学室。
张婴趴在桌子上用刀笔刻字“番薯”两字。
是的,如今连在西南学室上课时,夫子也不再讲如何在战场上砍杀敌人,而是会带众人来到田埂,教他们如何辨别成熟
的番薯,如何种植番薯。
张婴百无聊赖地想着,番薯这风头什么时候过去,再持续久点,他都怕自己得番薯ptsd。
“啪嗒”
一片竹简砸在他身上,张婴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乌少年丢过来的。
毕竟整个学室,也只有他和乌少年对诸如种植红薯之类的课程,表现得兴趣缺缺。
乌少年迈步过来,单手撑在下颚处,嫌弃地看着张婴刻字:“何必勉强,山右他们不也离开了,还怕个甚,反正你我用不上。”
“唔。我……练练手劲。”
扶苏他们在一月前便陆续以各种正当理由,离开了西南学室,只张婴对萧何有点感兴趣,便主动说留了下来。谁知萧何还没完全套上近乎,反倒和乌少年关系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