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坐在龙榻旁,正小心给张婴盖被子的扶苏回头,微微蹙眉,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大兄!”
“长兄这……”
胡亥和如桥迫不及待地想继续询问,却见扶苏再次做了一个安静的姿势,紧接着,他们看见扶苏缓缓起身,起身起到一半时停住,右手轻轻一拉,原来是衣袖被张婴在睡梦中扯住,一时拽不动。
扶苏尝试了几次不行,利落地从右腰抽出一柄青铜小剑将衣袖轻轻割裂开,同时将张婴露在外面的小手手,再次放入被子中。
胡亥:!!!
如桥:!!!
等扶苏领着两人出寝殿,回过身,便看见两张恍恍惚惚的脸,片刻后,一张表情极为扭曲,
另一张则是全然的震惊和八卦。
扶苏还没来得及开口,如桥几乎是脱口而出:“大兄,那,那小子难不成是你儿子?”
“混账!胡说八道!”
扶苏脸上的笑容都快稳不住了,“日后不可浑说!”
“可,可若不是……”
如桥指着扶苏的衣袖,发出灵魂的质问,“为了不吵醒他,大兄你至于割断衣袖吗?”
“就这?”扶苏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举动被误会,他轻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是效仿父皇罢了。”
这下是胡亥忍不住震惊出声:“什么!父皇也割袍过吗?!”
扶苏点头。
胡亥还不敢相信,忽然听到身侧如桥低声嘀咕。
“大兄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对哦,当初第一次见这小子的时候,这小子被父皇抱在马上。两人的衣袖打成了死结,父皇便是用青铜剑割断自己的衣袖……”
胡亥忍不住露出呐喊脸,道:“凭……凭什么!”
“行了,一点点东西也要计较。”
扶苏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阿婴之前噩梦不断,好不容易才睡着。让他好好休息。”
“可他居然睡在父皇的床榻上。”
如桥的语气还带着点委屈,“我都没睡过呢。”
扶苏不在意道:“朝中重臣,促夜长谈后多会在此休憩。”
胡亥吃味地冷哼一声:“区区一稚子,也算重臣?”
扶苏瞥了对方一眼:“阿婴功在社稷,冯丞相、王丞相和御史大夫刚刚都在苦恼要如何定他的奖赏,因为功劳实在是太大,这样岂能不算重臣?”
如桥还处于状况外,喃喃低语:“莫非不是大兄,是父皇的……?”
扶苏黑着脸,打断如桥道:“再胡乱猜疑,估计你得在南宫殿待到成年方可再出来。”
如桥一个激灵,不敢说话。
胡亥捏紧拳头,忽然庆幸父皇当初没听他的允诺张婴入宫在朝阳殿读书,否则岂有他容身之处。
他满脸郁闷的转身,恰好与打着哈欠从内殿走出来的张婴对视上。
“啊,十八公子,安!”
胡亥看着对方敷衍的行礼,拳头握紧。
真讨厌啊!
同一时刻,与胡亥面对面的张婴也有一模一样的感觉。
男子汉大丈夫,之前居然窝在嬴政怀里脆弱地哭出来,太丢脸了,没脸见仲父啦!
睡醒后的张婴想早日偷溜回长安乡,没想到顶着个红肿的眼睛,却与讨厌的胡亥对视上。
真讨厌啊!
……
张婴啧了一声,后退半步。
“阿婴,你何时醒来的?”
张婴闻声抬头,看见扶苏温和的目光,他道:“就……刚刚。大兄,我要回长安乡。”
扶苏微微颌首,看起来丝毫不意外张婴的回复。
“嗯,我随你一起出宫。稍后还要与监禄汇合,一起回长安乡。”
扶苏一边说,一边拉起张婴的小手手往外走。
张婴闻言一愣,监禄这词汇有些耳熟啊。
好像在哪里听过。
……
一大一小,两人向着宫外的方向走。
如桥瞅着两人的背影不自觉地跟上去,胡亥本想喊如桥停下,但余光瞥见满脸担忧的徐将行,立马也跟了上去。所以后来,变成四人一起往宫外走。
他们刚刚踏上最后一个出宫前的长廊,恰好看见前方伫立着四道熟悉的身影。
身着软甲牵着马匹,时不时用手挠头,满脸不好意思的正是公子高。
而公子高的前方,一位老者怒目相视,他的
手指不停地戳,数次都快戳到公子高的脸上,嘴巴就没有停下来过,正是曾有过几面之缘的夏少府。
而在夏少府身后三步之外,站着的是面无表情的公子寒与神情温柔的公子将昆。
夏少府的声音特别洪亮,所以哪怕隔了几十米,这里也能清晰听到那边的对话。
夏少府:“你去百越当士卒?还隐姓埋名?怎么想的?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