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堆了个琴台,还砍出了一片石榻以作休息,倒是个习剑野炊的好去处。
两人从空中轻纵而下,动作有些一致,显然是用了同一种轻身功法。
白昱清将竹笛在手上打了个旋:“芝瑶的轻功越来越好,若不是中途停下,我方才差点赶不上。”
李芝瑶哈哈一笑,挥掌扫开了一片花瓣,侧身坐到了石榻之上,拿出葫芦饮了一口,“不敢不敢,倒是师兄的嘴越来越甜了,也不知从哪处学的。”
白昱清摇头,“并非吹捧,实在是师妹天资聪颖,让人心中十分羡慕。”
“这有什麽好羡慕的,我入门心法还是师兄教的呢,”李芝瑶跳下石榻,将腰间木剑拔出,甩了个漂亮剑花,背剑看向白昱清。
“只愿能像那些门中前辈一样自己研出趁手剑法才好,说起来,前几天师兄你觉着气不顺的那几招,我有了新的想法,不如师兄陪我来演练演练?”
“好。”白昱清习以为常,取下腰间长剑,也不出鞘,就这样与她对练起来。
两人在这几年时常喂招,李芝瑶也从一开始的内功菜鸟慢慢学成,从被指教的小师妹到如今可以与他对阵,其中付出的艰辛自不必多说。
最为让她头疼的是,拿出来的众多书籍中并没有找到合用的剑法,原本白昱清提出要教她自己所用的,但她总觉得这套剑法自己用来少了些什麽,便索性在学成内劲心法後开始自己剑术研习。
大衍剑术为尊,平日里种种奇人异事层出不穷,本身她便是剑术十分高绝的少年人,心气不低,怎麽能甘心来了这里就被压一头。
一法通万法,她倒是不信了,前人能研究出合用的剑法,她连这点都做不到吗?
白昱清耐心极好,平日也需要练剑,见她需要陪练,就总陪着她喂招,这新的剑法在两人的你来我往下渐渐显露眉目,两人喂招之余,甚至还顺便研究了一下双人剑法,也渐渐品出些意思。
“起——”李芝瑶轻喝一声,擦身而过之时,以他肩膀为借力点翻身跃起,身体仿佛脱离了地心引力,在空中几次提气,便如白鹤振翅入苍冥,裹着蓬勃剑意纵上半空,随後扭转腰身,轻飘飘落进了荆桃树林。
白昱清也早起腾身跃起,踏过弯折的树干向着她的方向直剑而去。
李芝瑶侧身卸力,发带飞扬,手中木剑与他的剑鞘擦过,发出一声嗡鸣,但因为她时刻循环灌入的内劲,那木剑即使被金属蜿蜒的纹路磨过,也未受任何伤害。
她将青年的长剑引向身後借力甩出,手腕一摆,腰肢用力,又将他手中长剑牵扯而归,白昱清见剑势被破,也不恋战,抽手後退一步躲开她的牵引,重切了个角度迎上她。
二人在纷飞的花瓣雨中交错而行,刀剑相撞,时而凶狠攻击如狂风骤雨敲击窗棂,时而如情人间窃窃私语百般缠绵。
金木相接的厮杀,在一来一回中化作流水般飘逸,衣袖扬起,被阳光笼罩穿透,像是天上花妖落进凡尘,正缠着灵烟在林间起舞嬉戏。
日头正好,心情正好,四月,正是个好时节。
刚才打得有些累了,两人便躺在石榻两端稍稍睡了一觉。
李芝瑶醒来时,日头西斜,霞光漫天,一朵朵可怜可爱的小花儿缀在枝头,她从壶中倒出一杯果酿正要饮下,突然,山中起了风,白的粉的花瓣儿被吹落了一些,扑簌簌飞到她的酒盏中,在酒液之上漂浮旋转。
她低头一笑,一口饮下这带着桃花清香的琼酿,丢下酒盏便在飞扬的花瓣中旋起了剑舞。
锐利的剑芒收拢在温厚的木剑之中,柔韧的腰肢将淩厉化作瑰丽,她是山水图中一抹亮色,肆意挥霍却让人惊艳的笔触。
花瓣被气息引动,收拢汇聚到了她的身边,又打着转飘向剑尖,最後在空中碎开,化作香尘落满草地。
“这一式,不如叫你落花风好了,”她旋身收势,将木剑横到面前,手指轻触上面深深浅浅的划痕,“一阵落花风,云山千万重。”
刚刚说完,山林似有所觉,又吹来一阵暖风,漫天的飞花落到她的头发上,衣襟里,又从木剑边缘滚落,像是枯木忽逢春,利剑之上生出了软娇花。
望着面前似曾相识的场景,她思绪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