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只见他骨节分明、静脉纹清晰的手掌突然覆上一层黑色液态金属,如同戴上了一只质感坚硬的黑手套,泛着冰冷而锋利的光泽。
在液态金属的加持下,他一只手变得极其修长,手指微微弯曲,呈恐怖而危险的倒钩状。
这是一只完全脱离人类特征的手。
裴析看得非常清楚,那些液态金属并非义体,也不是纳米级外骨骼装置,而是直接从陈侧柏身上裂殖出来的黏物质!
他甚至看到了那些黏物质蠕动、流动、转化为液态金属的过程!
陈侧柏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还是人吗?
裴析骇然不解,想要后退,脚却死死粘在地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后退一步。
与此同时,陈侧柏的“手”扣在了他的脖颈上。
液态金属湿冷、黏滑、瘆人,散发着某种可憎的寒气。
裴析下意识打了个冷战,颈侧的皮肤却瞬间被寒气划破,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裴析顿时不敢再动了。
这时,陈侧柏开口了。
不知是否液态金属的缘故,他的声音也带上了金属的质感,充满了低沉动听却令人不安的磁性:
“你应该感激秋瑜拿你当朋友,不然你早就死了。”
裴析想嗤笑,但面对这种形态的陈侧柏,完全笑不出来,整个人如被千钧巨石压顶般,嗓子发紧,背脊发冷。
写字楼外,人来人往。
陈侧柏后面是雨雾中的高楼大厦,巨型霓虹灯明灭闪烁,用不同语言拼凑而成的“离她远点”,令人不寒而栗。
但再怎么让人不寒而栗,都没有陈侧柏可怕。
从外表上看,陈侧柏是如此正常,黑色大衣垂至脚踝,里面是白衬衫和黑西裤。
除了竖瞳和液态金属,再无其他非人特征。
裴析却感到了压倒一切的可怖力量。
如果说以前,他只有在实验室,才能感到来自陈侧柏的压迫感;
现在,则是看陈侧柏一眼,都能感到深不可测的恐怖感。
——陈侧柏可以轻易杀死他。
而他毫无还手之力。
裴析空咽了好几下,竭力平稳气息,再度出声时,声音却还是颤抖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陈侧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收回手,覆盖在手上的液态金属逐渐变成无色,与皮肤融为一体。
他似乎放过了裴析,下一句话,却让裴析全身血液瞬间凝固:
“离她远点。”
——陈侧柏就是那个篡改城市广告牌的入侵者。
第55章 chapter 18
秋瑜坐在副驾驶座上, 把音乐声开到了最大。
她踢掉高跟鞋,抱着膝盖,蜷缩在座椅上, 仰头, 望向车顶。
车顶开启全景模式后, 周围景色立即映入眼帘,雨势渐大, 潇潇而降。
浓重的雨雾中, 无数霓虹灯的轮廓逐渐重叠交错, 连成一条潮湿而斑驳的色带。
秋瑜看着在车顶溅开的雨滴,感到难以形容的孤独。
毕业后, 不少朋友都渐行渐远, 裴析却一直跟她保持联系,隔三差五就会约她出去用餐。
秋瑜一直以为, 是因为他们从小到大的友谊,现在想想,多半是因为不甘心吧。
——不甘心原本的未婚妻成为陈侧柏的妻子, 这让他有一种被贫民抢走战利品的屈辱感。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试探陈侧柏的底线, 想要把她抢夺回去。
她只是一个符号, 一个象征,一个必须抢夺到手的战利品。
从来不是裴析的朋友。
秋瑜鼻子发酸,想到脸上还有妆容,拼命忍住眼泪,泪水却还是滚落了下来。
裴析撕开了她眼前的迷雾, 强迫她看清了可怕的现实——她或许根本没有朋友。
除了陈侧柏,任何人看她, 看的都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父母,她的家世,她身上隐形的筹码。
所谓交际,不过是对她背后价值的衡量。
一旦天平失衡,她就会被毫不犹豫地丢弃。
这时,车门被拉开。
雨线刮进来,陈侧柏一身潮湿的雨气,坐上了驾驶座。
秋瑜连忙用力眨掉眼里的泪水,低头去找抽纸式棉巾,递给陈侧柏。
陈侧柏抽了两张棉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把沾水的眼镜搁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