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
井边还竖着一块长条形石头,上头刻着线条如流水的四个字:岁星之眼。
怎么没人看守?
刚想这个问题,薛无晦的声音就响起:[暗哨十二处,看来监控严密。]
嗯?云乘月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用目光询问:那怎么把龟甲扔进去?别忘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考虑片刻。
——[云乘月,你先过去那块碑前……不是岁星之眼,是亭子里那一块。]
——[这应当是星祠修建后立的‘祭祀碑’,与岁星之眼一起,沟通天地。]
他说的不错。云乘月走到亭子里,见黑沉沉的石碑上刻满淡金色大字,开头是“宸州浣花星祠祭祀碑,司天监卢桁撰”,后面便是文采颇佳的一些歌颂、说明、祝愿等语句。
碑文多为楷书,这座碑也不例外。楷书风格各异,而这座祭祀碑的碑文笔画刚强、棱角铮铮,铺面金戈铁马之气,字与字之间仿佛闪烁着兵刃的寒光。
云乘月注视着碑文。
她眉心里,生机书文十分淡定,但那团依附着生机书文的金光却颤动不停,好似十分激动。
——[却是正好借用一番……云乘月,唤出你的书文。]
现在?那书文等级不就暴露了?昨夜唤出书文时,薛无晦说她的书文太显眼,所以出手帮她压制了等级级。那现在……
云乘月还是决定相信薛无晦。
她右掌一伸,书文即刻跃出。那团未成形的书文也跟着出来,仍趴在“生”字背后,眼巴巴地看着碑文。
书文出现的一瞬间,云乘月心神一动,感觉有一根无形之线,连接在了神秘书文和碑文之间。
——[好了,收回去。]
“……啊?”这就收回去了?
云乘月依言照做,却忍不住惊讶。这到底在做什么?
空气很安静。
阳光遍洒四周,亭中一片荫凉。碑文静静地看着她,仍是银钩铁画、凌厉杀伐。
薛无晦沉默着。
他好像在侧耳倾听什么。片刻后,他发出了一声很轻的笑;笑声幽凉,又加重了亭中的冷意。
——[那蠢货星官走了。果然是用意念化身来确认么……多疑而两面三刀者,不愧是大梁走狗。]
云乘月:“嗯?”意念化身?
——[神念化出的分身,实力比本体弱。来的不是蠢货本人,是蠢货的一缕神念。]
云乘月恍然。难怪。之前荧惑星官在的时候,薛无晦都收敛气息、沉默不语,她还奇怪,这次他怎么敢说话了。
可是,为什么她放出书文再收回来,荧惑星官就走了?他来确认什么?
云乘月催促:“咳!”说清楚!
——[……有人来了。]
他声音飘散开去。
哪有吊了人胃口就跑的?云乘月虽不满意,却也听见了脚步声。这脚步声轻而规律,显得有些刻意,像是故意让她听见的。
她回过头。
星祠只有一条路。现在,这条铺着碎石的道路上,走来一名老人。他人很瘦很高,穿一身朴素干净的浅灰色长袍,花白的头发用一根幽蓝的簪子固定住。
看见老人的一瞬,云乘月轻轻眯起眼。刹那间,她觉得自己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饱饮鲜血、寒光湛湛的刀。
莫名让她想起了身边的碑文。
不过,再定睛一看,老人又只是普通的老人。他容貌平平,甚至有些丑陋,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能让人完全忽略他相貌的缺点。
云乘月直视着他:“阁下是谁?”
老人张张口,嘴唇颤动几下,沧桑的面容竟显出几分期期艾艾。
“你……”他轻咳一声,干巴巴地说,“生机书文虽未成形,却已经相当不错。勤加修炼,来日必有所成。”
云乘月眨眨眼,有些茫然:哪有人突然出来,对着陌生人说这么一番话的。而且……
“生机书文……未成形?”她不解。未成形的是另一枚书文吧?
老人却将她的惊讶理解为她一知半解。他放松了一些,冷硬的面容挤出一丝微笑。
“昨天,荧惑星官说你一眼观想出书文,是不是?真是个误导人的、不负责任的人。”他摇摇头,毫不客气地批评了那高高在上的星官一句。
云乘月不吭声,有点心虚。她自己知道,她不是真的一眼就观想出书文,而是逢场作戏。她才是那个误导荧惑星官的人。
作为一个不擅长说谎的人,她只能回以沉默。
但老人又将她的沉默理解为困惑,笑了笑,声音更放轻了一点:“所谓一眼观想书文,这个说法并不准确。体会字帖真意、感悟大道涌动,哪里可能一眼做到?连天生的圣人也不可能。”
“……咦?”不可能?
云乘月吃了一惊。这个方案是薛无晦帮她确认过的。她当时也问过,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