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乘月眨着眼。刚才?哦,薛无晦让她唤出书文又收回去,然后说荧惑星官走了……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演戏!既然根本不存在真正的“一眼观想书文”,那荧惑星官虞寄风肯定也知道,所以他今天跟踪她,就是特地来确认她的实力。
他明明心中怀疑,面上却笑眯眯,看着很和气、很好说话呢。
所以薛无晦才要让她表演一遭,做给虞寄风看。他看了,打消了最后的怀疑,才满意离开。
说不定薛无晦早就预料到,虞寄风会跟踪她。
那他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些人的心思,真是七拐八绕。
云乘月有点不高兴。她信任他,但他却怀疑她?
“哼……”
她忍不住发出一个鼻音,决定找个机会还以颜色。
薛无晦淡淡开口:[就你这个性子,我若提前和你说,你演得出真心惊讶?勉强惊讶了,能糊弄过那蠢货星官?]
不,这不是借口。
云乘月拒绝接受。
她虽然心里各色想法转来转去,话却说得少,又戴着幂篱。老人便只觉她身姿挺拔、冷淡寡言,疏离遥远极了。他不禁心酸起来,低低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恰好唤醒了云乘月。她取下幂篱,认真对老人行了一礼,说:“原来是这样。多谢您为我解答。”
见了她,老人愣在原地。他目光怔怔,透出一缕恍惚,仿佛不是在看云乘月,而是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人。
两人一时沉默。
云乘月等了会儿,见对方久久不语,才问:“您认识我?”
老人倏然回神。
他犹豫片刻,抬手指了指她身边的祭祀碑:“那是老夫的作品。”
云乘月扭头一看,盯着那一列“司天监卢桁”看了会儿,才扭头确认:“卢……大人?”
老人飞快点头:“是,你可以叫我……”
他突然卡壳。
云乘月:……?
片刻后,老人垂下头颅,莫名多了几分沮丧:“就叫卢大人罢。”
云乘月若有所思,冷不丁问:“您认识我母亲?”
“……你知道我?!”老人猛一下抬头,双眼放出了希望的亮光。
“不知道。”
云乘月有几分无奈:“只不过,这段时间对我怀有善意的人,多多少少都与母亲有关系。您知道,过去我脑子有些问题,常年深居简出,并不认识外人。”
因为谁也不认识,所以也没有得到过谁的帮助。
老人听得愣愣,忽然苦笑起来。
他叹道:“是,你说得对。你可是觉得不公?我们这些人过去没有影子,现在你人好了,又一个个冒出来……可是,我以前的确以为你过得很好。浣花城富裕,云家也算有头有脸,又是幼薇自己的选择。可谁知……”
云乘月说:“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她这么说,老人反而愈发愧疚,一时讷讷无言。
云乘月见他不说话,就转过身,大大方方继续观赏石碑。因有卢桁在,她没有唤出书文,只是抬手抚摸碑文,试着自行领略文中精神。
未成形的书文在她识海内颤动。它感受到了某种共鸣,却很模糊,只能干着急。
她又尝试了几次。隐隐约约,她仿佛在字里行间看见了什么东西,像是长条状,但只有一瞬,她就失去了那东西的踪迹。而越是这样,她反而越好奇起来。
几番努力下来,她体内灵力消耗大半,却还是没能找到玄机。
云乘月心知这事不能着急——急没用嘛,慢慢来——她收回手,揩了揩额头的汗,又四下看看,想找个凳子坐。可凉亭里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她有些失望,决定下次自己带个凳子来。
她回头问:“卢大人,我能不能每天都来看看这座碑?”
卢桁一怔,露出喜色:“你果然喜欢这碑文?自然可以,你想来多少次来多少次,想看多久看多久。不过要注意身体,可别太逞强,以免损伤根基。你才开始接触书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云乘月没有打断,都认真听了。
“嗯,我想看碑文。”她点头,又问,“我来的时候,能不能再带个凳子?”
卢桁:……?
云乘月追问:“可以吗?”
“……带,也行。”卢大人还是没回过神,“你带凳子做什么?”
“坐着歇歇。”她建议说,“卢大人,其实星祠里也可以考虑修修椅子,总有人想多看会儿碑的。”
老人愣愣地看着她,忽然眼圈一红。
他转过脸,抬起袖子擦擦眼睛:“你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身体才这样弱,稍微多站一会儿就觉得累,早知如此,我实在说什么都该来看你,哪怕……唉!”
身体弱?云乘月沉默片刻:“不,我只是单纯地想坐着……”
“还这样逞强,必定受了不少委屈……唉,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