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忍着不适,凝神静气、剑尖朝前,戒备地看着敌人。
那人却在吃吃地笑。他看着自己的伤口,仿佛在欣赏艺术品:“啊,啊……这是少主的造物……我们已经接近神的领域……凡人伤不了我们……”
紧接着,他却又突然发出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受伤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双手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浑身颤抖不止。
云乘月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完全是刹那间凭借直觉,挥剑挡住什么东西,自己再往旁边一侧!
轰——!
巨大的气流贯通而来,蹭着她的后背击飞出去!她被那股气流一震,整个人重重擦过树枝,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顾不得浑身疼痛,云乘月狼狈地爬起来,一边喘气,一边戒备着敌人的攻击。
她脚踝异常疼痛,多半已经肿了。但她一声没吭,咬着牙,目光不断搜寻四周。
刚才的攻击掀起了一阵浓浓烟尘,混合着灰雾,她的视野顿时变得很狭窄。敌人消失在烟雾中。
在哪里……在哪里?
“呵,呵呵呵……”
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贴着她耳边响起。
云乘月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往前一扑!
她躲避得险而又险,等她整个扑倒在地,才感觉左肩一阵疼痛。她目光一瞟,看见一片漫延开的血迹;如果刚刚她反应再慢一点,恐怕就是脖子被人切开了。
再回头,敌人又消失了。
怎么办……实力差距太大了。难道只能坐以待毙?
丹田灵力流转,眉心生机跳跃,积极地涌向伤口,修复她的伤势。
云乘月坐在地上,目光四处逡巡。她第一次这么狼狈,但生死间的压力反而让她的思维极度清醒。用书文?不,一开始她就试过了,无论是“生”字还是“光”字,本身的攻击性都很弱,虽然对死灵、污秽一类有奇效,但对付普通的修士并不管用。
玉清剑?她修为太低,剑法也只是本能的刺、砍,全无章法。
其他的,其他的……
她心神微微一动,脑海中莫名浮现刚才的画面:敌人被她砍伤后,仅有的血液被天上的“祀”字吸收。他和那枚书文是一体的?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的书文对他不起作用?
因为他使用的是普通的灵力?可哪个正常人,能在失去大部分血液之后,还这么活蹦乱跳?
一定有些问题——是什么?想想!
嗖——轰!!
气流轰出巨大的烟尘,云乘月再一次狼狈滚开。她吸进了一大口灰尘,不由自主咳嗽起来。她浑身都痛,血、汗、尘埃全部混在一起,头发也散成一绺一绺的。她用力擦开刘海,不让它们挡住自己的视线。
她喘息着,眼神却变得无比明亮。
她想到了。难怪他要利用气流掀起尘埃,原来支撑他行动的力量,就是……!
云乘月忽然狠狠扑向前方。她像只咬牙切齿的兔子,忍着脚踝的痛,自虐似地狠狠蹬地,整个弹跳出去!
“咦……!”
刺耳的声音发出惊呼,往旁边让开。
云乘月扑了个空,但没关系,她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他本人!
她扑倒在地,擦着敌人的衣角,重重滑出去。地面上尖锐的石子、枯干的树枝,在她身上摩擦出尖锐的疼痛,但她反而笑起来,因为她已经看见了——他的弱点!
云乘月单手撑地,让自己翻转过来,面向天空。
她与地面平行,望着敌人的后背。她清楚地看见,在他后背对应心脏的位置,有一根若隐若现的暗红色“触须”,往上一直延伸到“祀”字上!
这——才是他的本相!
云乘月挥出玉清剑。
她没有直接劈砍,而是在半空写出“生”和“光”字。仓促而就的笔画牵丝映带,虽然不够工整,却带有天然意趣,仿佛孩童开心大笑的脸——她看见了他的弱点,当然开心啊!
清风化剑,生机为光。
玉清剑放大了书文的力量,赋予它们无匹锐意,得以更轻松地刺入那根“触须”!
——呃啊……!!!
敌人发出了凄厉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仿佛失去丝线的傀儡,重重往后栽倒!
“啊……!”
云乘月赶快往旁边一滚,才避免了被尸体压住的悲惨下场。
四下一片安静,烟尘尚未停歇。远远近近仿佛有鬼影窥测,一切都看不分明,一切都是压抑。
只有她自己的喘息声,在不断响起。
云乘月就躺在地上,平复了一会儿,让生机修复伤口,好歹别再流血,才艰难地爬起来。她又努力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走了几步,她回过头,看着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
她盯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