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晦突然说。
云乘月险些脚步一滞:[死灵……洛家的先祖?]
——[正是。看来,这小子在试炼中也得到了足够的好处……也对,此处天材地宝不少,能用于滋养魂魄的也很多。]
薛无晦的声音发着凉,像缓缓抽出的刀刃。
云乘月问:[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暂且不用。事情一样样做,我总会安排好。况且……]
他语气淡下来:[还有一些碍事的玩意儿,过来了。]
伴随着这句话——
轰!!!
刹那间,地动山摇!
整个水底石窟摇摇欲坠,墙壁被打出一个大洞;从烟尘之中,走出了一个人。
……人?
不,也不像人。
这是用乱七八糟的碎骨、枯枝、砂石……拼接起来的,有点像蜘蛛形状的巨大怪物。在最顶上,却顶着一颗人类的脑袋。连接脑袋和身体的,则像是一截没有皮肤包裹的脖子,上头肌肉、脂肪、血管都在,还在不停地鼓动。
怪物没有急着动作,而是缓缓低下头。
人类头颅睁开眼,眼眶中的眼球急速上下颤动起来,片刻后才对准三人,停住。
三人缓缓后退,同时戒备起来。
“……好恶心。”
阿苏低声说,还禁不住发出一声干呕。
其他两人虽未明说,神色却也不好看。
人类的样子不可怕,完全非人类的生物其实也没有很可怕。最令人恶心的恰恰是这种……人类和非人类的结合体。只要看它一眼,仿佛就能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是如何被扭曲肢体,硬插在非人的身躯上。
更何况……那颗头看上去有点眼熟。
洛小孟忍着恶心,仔细看了一眼:“这个人我好像在保宁号上见过。”
云乘月也想起来了:“对,我也见过。那天他抱着一个笼子跑开,还撞到了我。”
她还想起来,薛无晦似乎知道什么,但他保持沉默。他就是这样,知道很多事,但只有他认为有必要的、有把握的,才会说出口。
她干脆也就不问了。现在薛无晦没有出声提醒,就说明他们面对这只怪物还有胜算。
阿苏唇角抽了抽,好像情不自禁要干呕起来。她竭力克制,眼中露出怀疑之色:“这东西有点不对。我看见它就想吐,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这是死气与活人将死未死之气结合后,所带来的感受。]
薛无晦的声音恰好响起:[这种即将死亡、无可挽回的恐惧感,会让活人感受到本能的恶心。云乘月,注意用好你的生机书文。]
云乘月立即将生机之力汇聚双目,见怪物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黑气——死气。这种死气与薛无晦的不同,而呈现出一种灰白交织、缓缓流动的状态。
生机一出,她肺腑里弥漫着的恶心之意顿时消散不少。
她当机立断,以生机为风,覆盖了两名同伴。
“这是……生机?”
“我好多了……多谢云姑娘!”
与阿苏纯然的感激不同,洛小孟神情微变,悄悄将生机阻拦了一些,手臂也更护住怀里的事物。
片刻沉默。怪物没有动,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云乘月不确定道:“它怎么不动?”
阿苏迟疑:“也许……我们可以绕过去?”
洛小孟看看她们两人,忽道:“我来试试。”
说罢,他提着剑,全神戒备,试探着往旁边迈出一步。
他的右脚刚要踏上前方地面——
砰!
怪物一条腿狠狠拍下,险些将他砸成肉饼!
幸好洛小孟反应快,倏然后退,又有旁边两人拉他一把,才逃过一劫。
烟尘里,怪物机械地发出人声:“禁止通行。”
说完,又不动了。
三人面面相觑。
现在该怎么办?
……
水府外,五曜星宫。
卢桁皱眉,把眉心的川字皱得越来越明显。
“王夫子,”他终于开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怪物看上去,既像试炼,又不像试炼……乘月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一旁虞寄风凉凉道:“卢老头儿你这问的是什么话,要说危险,他们不一直都挺危险的?”
卢桁怒目而视:“还不是怪你擅作主张!”
虞寄风笑眯眯:“我也是为他们好呀~”
辰星星官瞥了一眼,低头看着自己的镜子:“聒噪。”
唯有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的王夫子,不紧不慢地捋捋胡须,仔细辨认一番。
片刻后,他露出恍然的神情。
“原来如此。”
卢桁立即看去:“王夫子?”
“你瞧。”
王夫子指指那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