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胡大小姐早已习惯了失望。她勉强放柔声音,安慰了一脸歉疚的庄清曦几句,又表示了感激。
“哪里……庄小姐如此为阿韶着想,我心中只有感激。”她嘴里说着些客套话,“庄小姐,还有庄公子,二位陪着我们车马劳顿,过意不去的是我。两位且去好好歇息,需要什么,只管找我开口便是。”
总算将那两位哄回了房。
胡大小姐牵着孩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到了院子口,便见一名年轻男子东张西望,那矮小而不美的模样、浮夸油腻的姿态,都让胡大小姐不喜。
然而,她牵着的孩子竟然有了反应。
“啊……”
一直呆呆愣愣的孩子居然抬起手,指向那个男人。
男人骤然一笑,殷切地抽出腰间毛笔,在空中胡乱一划,就写了个“混”字出来。他再捧着这枚书文,小跑着上来,将其递给孩子。
孩子接过书文,骤然一笑。接下来,他盯着那枚书文,不时摸一摸、捏一捏,专注极了,对其余事情再没有反应。
胡大小姐心中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带小少爷下去玩罢。”
“哎——!”
男人行了一个毫不标准的大礼,便在丫鬟的看顾下,陪着小少爷去院子里玩了。
胡大小姐目送着孩子的背影,一阵心酸。她不由抓紧了身边心腹的手,喃喃道:“阿葵,我真不明白,这赖疙瘩到底有哪里特殊……那样多大修士都不能让阿韶多一点反应,偏僻他那上不得台面的书文,却能让阿韶笑!”
阿葵握紧她的手,安慰道:“大小姐,既然小少爷喜欢,就随他去罢。说不定小少爷笑着笑着,就好起来了呢?”
如果云乘月在场,一定能认出来,这“阿葵”就是当日的吴管家。她名叫吴葵,是胡家家仆。不过胡家并没有北方“赐姓”的习惯,所以家仆也一直保留着自己的姓氏。
胡大小姐苦笑,拍了拍吴管家的手:“哪有那样容易。这都一年了,不也就让阿韶笑笑么?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天命啊!”
“不想这些了。阿葵,我出门多日,事情都堆起来了吧?账本拿来,我先看着。”
走了几步,胡大小姐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等一等……我竟忘了!那论道会上的云大猫,如何了?”
吴管家忙道:“我记着呢。早就吩咐过她了,叫她等着,这段时日那云大猫都在罗城出摊。您要见她,随时吩咐一声就行。”
胡大小姐有些责备地看了她一眼:“那人有些见识,我们还是要客气些。修士深浅难知,开头客气些总有好处。”
吴管家有点讪讪的,点头应了。唉,早知道大小姐是这态度,那天应该更客气些。但她转念一想,自己那天也挺客气呀!没做错什么。
其实,胡大小姐嘴上这样讲,心里也没报什么期望。至多不过第二个赖疙瘩!
“今天去送拜帖罢。叫她明天……不,三天后,待我处理完了手头事务,便请那云大猫来府。让她把时间空出来。”
“是,大小姐。”
……
庄清曦脚步轻快。
庄不度懒懒散散地跟在她身后,不像长辈,倒像个护卫。一路上不少人偷看他,他总归是被看惯了,也很怡然自得。
庄清曦倒是有些得意。她是个爱美的人,或说世家风气就尚美,而庄家在世家里也以“美姿容”而出名,去哪里都得人瞩目,哪能叫她不得意呢!
至于胡大小姐的事,她很遗憾,不过胡大小姐自己都说没关系了,那就没关系啦!
反正不是自家事,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呢。
“阿苏,阿苏!”她轻快地喊道,“我累坏了,帮我准备沐浴熏香!”
原来她身边还跟着个无声无息的人。阿苏一路都跟着她,一身灰色短衫,头发在脑后绑成辫子,俨然是一名英姿飒爽的……护卫。
任谁来都会觉得她是庄清曦的侍女、护卫,而不是同窗。
甚至阿苏自己都不觉得。
她相当自然地应了一声,又请示性地看向庄不度。
庄清曦噘嘴:“小叔叔有人伺候,是不是啊小叔叔?而且我是女孩儿家,更需要照顾。”
庄不度在小事上向来懒得跟她争,就说:“是是是,对对对。”
庄清曦笑了,又对阿苏说:“之后我睡一个时辰,到了时间你叫我。我要出门逛街。对了,之前不是叫你列出罗城好吃的、好玩的?我们今天下午就去逛,明天继续,然后……”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阿苏起先还点头,不久就露出迟疑之色。
“庄小姐……”
“嗯?”庄清曦被打断,不怎么开心,“我还没说完呢!季家的仆人怎么这样没礼数?”
她一说“季家”,阿苏就闭上了嘴。她最怕给家族丢脸,给小姐丢脸。所以她才这样顺着庄清曦,想的是,说不准能帮小姐多条人脉,最起码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