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躁;四周一静,人人都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
与此同时,那尖叫、扭动不止的孩童,也忽然安静。他怔怔地看着那枚书文,看了好一会儿,都一动不动。
“阿,阿韶……?”
胡大小姐才喊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她不明情况,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望向云乘月。
“云道友,这是……”
“无事。”云乘月松开手。她刚刚一直禁锢着胡韶,又不敢太用力、怕把他手折了,折腾得一额头汗。她退后一步,盯着前方,说:“且看着。”
胡韶木愣愣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可以动。他抬起腿,踉跄了一下,一步步地朝“笃”字走去。
“啊,啊……”
他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丁舒锦站在另一头,很紧张地盯着他。但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托住自己的书文,往前一送。
“你可以摸摸看。”她轻声说,“你想摸摸看么?想的话,就告诉我。”
这一头,吴管家不觉低呼:“小少爷哪里会回应……”
话音未完,她便哑然。
因为那男孩愣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了一种费力思索的表情,接着他点点头,发出了一点声音,听上去很像一声模糊的“好”。
丁舒锦笑了。她感觉对面男孩是个温顺的人,也就不那么紧张。
“给。”她说,“你可以拿着,不过轻一点。修士和书文都有联系,我不会伤害你,可如果你握得太紧,我可能会忍不住收回它。”
“啊……”
男孩迟疑着,又点了点头,好像真的听懂了。
他小心地接过书文,左手托着,右手请轻轻抚摸它,好似在摸一只小小的兔子。摸着摸着,他脸上出现了笑容。
丁舒锦走近了两步。现在,她一点都不紧张了。这位胡小少爷似乎只是个普通的孩子,而且有些可怜;她怜悯起他来。
她问:“你喜欢吗?”
这次,小少爷很快点头。
“那你想不想有一枚自己的书文?我可以教你。”
小少爷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他张着嘴,“啊”了几声,最后含混地吐出一句话:“自己的……要……有……”
“啊……!”
仅仅是一句含混不清的,就已经让大小姐身体晃了晃。她紧紧捂住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已经满眼是泪。赖疙瘩在旁边不知叽叽歪歪说些什么,她一点没听进去;她只顾跑过去。
“阿韶,阿韶啊……娘的阿韶!”
她奔跑过去,一把将孩子揽在怀里,泣不成声。
男孩先是吃了一惊,而后又愣怔许久。最后他举起手,轻轻拍了拍胡大小姐的背。
“娘……阿娘?啊,娘……”
胡大小姐身体颤抖个不停。她含着泪,抚摸着孩子的脸颊,惊声道:“你会说话了?阿韶,你听得懂?你认识阿娘是不是,阿娘就知道……阿娘就知道!”
向来冷眉冷眼的胡大小姐,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
其余仆人也是惊讶不已,关系近的心腹甚至也眼含泪花。吴管家甚至双手合十,不停地感谢上苍。
唯有赖疙瘩又是震惊又是茫然。他死死瞪着丁舒锦,不敢相信,自己以为的“小妾”竟然如此有出息。怎么会这样?她和她娘难道不该恶有恶报?难道不该是他飞黄腾达了,她们这狗眼看人低的恶人哭喊着求他?怎么会……怎么会,这“小妾”竟然比他这堂堂男子汉更能干!
他脸色难看至极,神色变换不停,一看就是在绞尽脑汁思索对策。
唯有云乘月看他一眼。
前头,胡大小姐激动过后,理智回归。她擦着眼睛站起身,回头道:“云道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语气里多了无数的尊敬和感激。丁舒锦站在一旁,讶异地眨了眨眼,紧接着若有所思。
云乘月只一笑。
“胡大小姐,我想先请问,您认为‘书文’是什么?”
“……书文是什么?”胡大小姐并不喜欢这种另起开头的对话方式,但她现在不敢轻慢,便思考一阵,“书文自然是力量的显化,是修士对大道的理解。”
“这话倒是不错,却并未涉及书文的本质。”云乘月说,“我认为,书文就是修士的内心映照,是‘心眼’的一部分。”
道法中的“心眼”,并不是人们平常说的城府,而是指人的智识、思考。胡大小姐自然明白她在说什么。
“书文是心眼的一部分,我确实听过这样的说法。可……这跟阿韶有什么关系?”胡大小姐暗自思索,这个说法是哪里听来的?对了,好像是二弟说的。这似乎是明光书院的学问?回头要问问二弟。
云乘月道:“自然有关系。我想,小少爷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因为被取走了‘心眼’。”
“什么……?!”
胡家人一派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