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庄怀星眼神一厉,满面杀机。她不再疑惑,更不再怔怔,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她将剑整个横了过来,对准太子的脖颈——
用力切下!
——割下了他的头颅。
太子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死死瞪着这个女人,然后他眼珠往下转,看见自己脖颈的横截面,还有胸膛一片狼藉的身躯。
庄怀星提着他的头颅,提在自己面前,也死死盯着他。她面上出现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她的女儿在不远处尖声哭喊,可她置若罔闻;这一刻,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世界,忘记了其他所有人。
“太子殿下,告诉我。”
她喁喁如情人私语,眼神却狰狞似鬼。
“告诉我——你还记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太子的头颅,呆呆地望着她,眼珠颤动。因为过于震惊和难以相信,他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异常——何人能被刺而不流血,何人能被割下首级而不死?他可不是传说中的飞仙。
渐渐地,北溟的眼神变得怪异。
“啊,你说那个女人……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好似冷静下来。
庄怀星忽然微笑起来。她举起剑,剑尖朝前,用力戳进太子的一只眼睛,并缓缓搅动。见太子没有反映,她又拔出剑,将之戳进他的眉心。
这回,太子额头忽然青筋暴起,嘴里发出痛苦的喊叫。
庄怀星满意了。她拎着一颗头颅,拿剑把它刺个对穿,脸上还浮起缥缈的笑容。
“那个人……”
她笑着,轻声说:“是我娘。”
那个人不是亲生的母亲,是养母。但是,是她娘。
三十年前……不,四十年前,庄怀星八岁。
她不是什么“庄家的小姐”,甚至不是“寄居庄家的同族小姐”,而只是住在城西贫民区的一个孩子。那时她也姓庄,但这个姓氏毫无意义。庄家是千年大族,族人据说数十万,富贵的只有那么一小撮。
她的母亲早早去世了,留下她和她的父亲。父亲很快有了新的妻子,生了儿子,于是庄怀星沦为了家里的奴隶。虽然才八岁,但什么都得做。
那次她烧了一壶水。父母要给弟弟洗澡,让她准备洗澡水。
水太满了,太沉了,她将水壶从灶台拿下,吃力地拎着,往回走,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水壶跌碎,滚烫的开水淋了她半个身体,痛得她嚎啕大哭。
父母大为生气,因为她打碎了珍贵的厨具,浪费了很多干净的水,耽误了弟弟洗澡。他们骂她蠢货、赔钱货,将她扔在天寒地冻的门外,让她“好好反思一下”。
她气息奄奄地伏在门外,偷听到屋内的父母说,她被开水淋了、毁容了,就是“不值钱了”,今后嫁不出去,换不来彩礼,是个累赘。
“不如死了。”
他们谈论她的口气,甚至不如谈论隔壁的狗。
她本该死在那个冰冷的夜晚。
但是,养母救了她。
养母深夜喝了酒出来,醉醺醺地走在街上,走错了路,才拐到了西边。庄怀星一直不知道,那天养母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她身上落了雪,紧紧缩在一小团干草旁,意识已经浑浑噩噩,发不出半点声音。有好几个人路过,只将她当成一团冻死的小动物——不,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养母就是注意到了她。
“怪了,怪了……喝醉了酒,能出现这种幻觉?我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孩子?”
养母双手把她举起来,举到半空,眯眼端详了一会儿,惊呼道:“哎呀,真是个孩子!”
养母带走了她,把她安置在了一处宅子里,又请人给她看病,抓药、喂药。
等她终于清醒过来,看清养母的容貌时,养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醒过来了!大夫说了,醒了就活了。我真担心,要是捡个孩子回来,竟然没能养活,可不是折损气运么?”
庄怀星想给她磕头,但她拒绝了。
“我是宫中的奉剑女官,一生不能婚嫁,也不能生育。我看你可爱,想要收你做女儿,你愿不愿意?”
她连一瞬间都没有犹豫。
就这样,她在宅子里住了下来。养母还让人治好了她身上的烫伤、冻伤,还有以前挨打留下的种种旧伤。她还买了许多玩具,又教她认字、画画。
“怀星画画很有天赋,是个可造之材。”养母笑着夸奖她。
庄怀星就更努力地学起了画画。不过,她在念书上面没什么天赋,进度很慢。
“哎,这样的话,说不定以后修炼……”养母有些伤脑筋,可转眼又笑着来亲亲她,“也无事,我们怀星做个快乐的人就好。”
养母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温柔娴雅,有礼有节,可唯独有个毛病:喜欢喝酒。宫中禁止女官饮酒,她有时馋了,就会深夜偷偷去喝酒,喝个酩酊大醉,回屋子睡一觉,再若无其事地去当值。
她会劝养母:“阿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