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小,又被罢用多年,但一经起复,自身的将才便有如锥处囊中,不负曾经的名将之名。
开战以来,除了寥寥几次双川渡那样的战役,其他时候,大晋对上南齐,总是胜多败少。定国公坐镇关外大营,前军已经推进到了郦水对岸百里处,请功的奏折雪片一样往京中飞去。
明湘听闻,兵部已经下了十分乐观的论断:倘若定国公能沉住气,稳扎稳打继续推进,说不定明年六月前就能长驱直入南齐京城——前提是南齐军队继续保持如今的状态。
——是的,南齐军队如今的状态可谓离谱。确切的说,自开战以来,他们的状态一直都很离谱。除了少数出身士族嫡系,麾下军队是族中养出来的精锐的将领外,南齐真正能与大晋一较高下的军队只有陈桥带出来的那一支东军。
而剩下的大部分南齐军队,不要说士气,前去查看虚实的鸾仪卫都怀疑他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那种虚疲低迷的状态,分明是由内而外的。
即使如此,南齐大军至今虽然节节败退,却始终保持着一个较为稳定的状态。并没有一触即溃兵败如山倒,仍然能和晋军对峙。
这完全是陈桥的功劳。
当年武安王尚在时,定国公曾经为其副手,自言不如武安王远矣。定国公在明湘面前毫不避讳的评价过,陈桥的韬略与当年的武安王相仿佛,之所以他能屡次胜过南齐军队,并非他能胜过陈桥,而是大晋的军队胜过了南齐的军队。
明湘静静凝望着桌面上的字迹,直到这两个字在屋内的暖意中渐渐干涸,最终完全消失。
“真可惜。”明湘轻声说。
照影坐在梳妆台前,两名侍女一个为她梳起云鬓,另一个则为她小心描画出精致的妆容。
身后数名侍女分成两列侍立,垂首静静立着。
侍女退开一步,照影站起身来,睁大眼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满是兴奋与陶醉——那些贵重的、华丽的,她在弄玉坊中从来不敢想象的衣裙首饰,竟然全部都属于她。
“真美啊!”照影情不自禁地感叹。
侍女微笑道:“姑娘丽质天成。”
“不。”照影摇摇头。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但即使是同一张脸,布衣荆钗和锦衣华服装扮出来的效果也是大不相同的。
照影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几乎舍不得从镜前离开。
采莲司当然不至于真的让她布衣荆钗过日子,然而当年他们足足在各地挑选出三十二个这样的女孩分开养育。哪怕采莲司不缺银子,也绝不可能每一个都不惜财力的养出来,随着陆彧被杀,没了采莲司的供给,陆彧一党能维持住陆彧留下的各条线就不错了,更不可能在她们身上花大钱。偏偏照影住在弄玉坊中,那里是南齐最有名的青楼之一,馔玉炊金香车宝马,两相对比之下,就使得照影更向往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她几近迷醉地望着镜中那张美丽的面容,抬手轻轻抚摸着鬓边步摇上垂落的珠玉。忽然面色一变,急急收手,低头看着自己右手指节上的那一道寸许长的伤疤。
她的手确实很美,那一道伤疤却如同白璧微瑕。照影摩挲着伤疤,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凹凸起伏的触感,面色变了又变,最终显出了怨恨和不甘交织的神色。
这是她年幼时打碎了瓷盏,下人一时疏忽忘记收拾,划伤了照影的手,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伤愈后疤痕也长久的留了下来。
“锦衣玉食、呼奴唤婢的日子本来该是我的。”照影喃喃道,“凭什么,凭什么那个冒牌货能鸠占鹊巢这么多年。”
她几乎抑制不住心底深重的怨毒,正如她第一次听到自己的身世时那样。
“我才是湘平郡主。”照影对着镜中的自己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该是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该是我,凭什么她顶着我的名字,享受着我的一切,我却要躲在一处小小的院子里过十几年,连自己的亲生爹娘都没见过一面。”
一旁的侍女恍若未闻,显然已经习惯了她流露出这幅不甘怨毒的模样。一直到照影握拳的力度过大,指尖几乎要刺伤掌心时,侍女才出声道:“姑娘,大人唤您过去。”
照影脸上略显狰狞的神色顿时消失了:“我现在就过去。”
她的声音也变得甜而轻快,眼底是真切的敬畏。
侍女为她戴上覆面的白纱,引着照影出门去了。
与此同时,陆兰之坐在椅中,神色难得带了一丝凝重:“照影这步棋,我本来准备压一压,留到合适的时机再用,争取让她发挥最大的功效,现在抛出去,太浪费了。”
可惜,皇帝催得太急。
寄予厚望的乌戎这步棋一败涂地,这群废物没用的程度远超想象。而陈桥在正面迎击大晋时败多胜少,十分平稳的节节败退。
虽然就目前来看,南齐付出的代价尽管伤筋动骨,离灭国还有一段距离,但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稳定的败退状态,估计明年过不完,齐朝就得再度丢失京城。
百年前齐朝南逃可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