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里,只有狼人们有几个能做到。
有其它巡警抬着担架过来收敛尸体了,奥尔跑向了马车残骸。
而这里只有残骸,没有尸体,连一块肉,一片血迹都没有。
“跑了?”奥尔一脸难以置信。
“不,一开始车厢里就没人。”达利安指了指地面上一个破破烂烂的金属玩意,“应该是它把尸体抛出来的。”
“这是……机械造……物?”
已经老实了很久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炸开。
目前这个世界的世界观,都在奥尔的合理理解范围内。每天他看着公共火车响着汽笛来去,还会有一种和蓝星依旧有所联系的亲近感。奥尔的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就是未来的蓝星,这没有东方世界,因为东方世界已经飞向了星辰大海,他在这,说不定有一天能遇到回来母星看看的同胞。
烧煤精和气精虽然比较玄幻,但这两种东西从根本上还是炭和瓦斯。
没有石油,可以理解为石油已经被上一个文明的人类取用殆尽,煤精和气精则是前文明遗留给这个世界的合成能源,煤精或许只是长得像钻石而已。
狼人和血族那就更好理解了,他们是生化人、人造人,所以才会拥有远超正常人的力量,至于生命力,可能实际上是生化人的磁场?
正是因为他潜意识里的这种行为,才将机械的记忆碎片,封锁到了现在。因为机械造物,是唯一一种没办法被他合理化为“未来地球产物”的东西——这东西根本就不科学。
(其实天文是最能证明是否还在原地的,但奥尔连北斗七星都找不到,更不用说对比两个世界的星图了,反正这地方也是二十四小时一天,太阳东升西落。)
机械造物,是用煤精或气精驱动的,有一定活性的机械。
原本机械造物还分为煤精派与气精派,前者多用于制造陆地和海洋中的机械,后者则制造空中的。
蒸汽火车不算,那玩意用煤炭。目前工厂里的大多数机械更不算,它们现在虽然被大规模使用,但仍旧被主流科学家们所鄙视,因为它们粗笨肮脏缺乏精密的美学,还要被愚蠢的平民用肮脏的手所碰触和支配。所以它们只是机器。
更何况机器是没有活性的,机械造物则是活的。
机械造物的活,很难用语言详细的描述,即使它们是齿轮驱动的,没有芯片的,连个电子管都没有,但金属制成的狮子老虎可以奔跑咆哮外出捕猎,金属制成的鸟类可以跟随正常的鸟类一起在秋日迁徙春日回家,即使是那些没有生物外表的金属长臂或板凳,也能为主人穿衣,在主人需要的时候,挪到主人的身后。
平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一次真正的“机械”,以原主过去的阶层,也只是在公学里见过一位来拜访友人的机械学者带来的金属夜莺。
它的外表看起来就是一只很逼真的金属小鸟,住在银色的笼子里,鸟食罐里放着煤精颗粒,水罐里放着一团气精,它在鸟笼里灵活的飞翔,会用鸟喙似模似样的梳理自己的金属羽毛,圆圆的小脑袋灵活的转来转去,还会唱出婉转的调子。
偶尔它会张开嘴,喷出蒸汽,为自己散热。
那位机械学者十分和善的为他们介绍这只小鸟,表示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对于煤精或气精机械划分的界限已经越来越模糊,两种力量的混合,才是真正的未来。
奥尔叹气:真的,确确实实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认清现实吧。
比起那只夜莺,地上这个毁坏的东西就十分粗糙了。它看起来就像是个马扎(就是用来坐的那种马扎),下面是两条x形状的腿,上面是个金属的托盘,托盘上还有两条金属的箍带。
它x形腿的金属管破开,能看见里边密密麻麻全是齿轮,因为变形损坏,机械已经失控,它在不断的重复着下压又弹起的动作,吱吱嘎嘎的声音听得人牙酸不已。
达利安随意的把它拎了起来,这机械像是垂死挣扎一样,扭动的速度更快了。它的齿轮哗啦啦的朝下掉,维持动力的核心呼呼喷出蒸汽,仿佛愤怒的咆哮,又如垂死挣扎。狼人们表情平静,普通巡警和警探们一起后退了一步,很多人下意识缩起了脖子。
回到警局门口,已经有不少闲人聚集了过来。他们中大多数是过来晚祷告的体面人,巡警也不敢抡着警棍驱赶,只能用身体把他们拦挡在一定范围外。
裹着一条床单的女尸,脖子上系着一根粉色的缎带。虽然她现在身上伤痕斑驳,但从皮肤和手脚的状态能知道,这不是个平民女性,她是在优渥的家庭中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