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钱夹,把里面的钞票都倒到了她的防雨布上,然后整个晃了晃,伴着一阵慢吞吞的“呕”,倒向了另一边扎起的黑色垃圾袋。
眨眨眼,有点意外地看着飘到自己眼前的钱。
她知道人类醉后什么奇葩事都能干出来,但她还没遇到这种醉后免费撒钱的呢。
是因为所谓的“圣诞节”吗?人类的确是在节庆日时自制力下降得更厉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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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醉汉倒出的钱也不多,只几张皱巴巴的小额钞票罢了。
但正好够买几杯蛋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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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站起来,把身上的防雨布甩给了另一边已经昏倒在自己呕吐物里的陌生人,自己拿着钞票,推门,走进了那家醉汉醉醺醺晃出来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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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进酒吧的想法很简单:买杯蛋奶酒,然后,看能不能再撞上一个醉醺醺的人类,得到对方裤子口袋里的所有钞票,这样就能喝更多杯蛋奶酒了。
但,她伸出靴子、踏进酒吧的第一刻——
她就注意到了一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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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正在聚光灯下唱歌,金发下的银耳钉一闪一闪的,比酒吧内那颗两人高的圣诞树树顶的镀银五角星还闪。
一眼就注意到他了。
不是因为能把任何东西变耀眼的聚光灯,不是因为他清澈又经典的蓝眼睛,因为她一下就听出他唱的歌——
不是刻意悲伤的失恋,也不是饱含热情的告白。
那是一首唱给报丧女妖的赞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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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久没听过了,献给报丧女妖的赞美诗。
她——报丧女妖——献给她们的赞美诗,本该遗落在人类还相信神明的时代,遗落在生命还不回避死亡的世界。
没想过会在这里听见。
而且……唱得这么……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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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听。
刚诞生时曾听过其他生命唱这首赞美诗,她只听过畏惧、崇敬、狂热……她其实没听过……这样发自内心的……
【赞美】。
就好像报丧女妖是身穿白裙、从天而降的天使。
而那个男孩也唱得分外认真,他没有摇晃自己的脑袋也没有摆出帅气的造型,他唱到一半时甚至微微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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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该是如今的人类绝不可能掌握的赞美诗,也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地出现在这种酒吧里——但,就是莫名觉得,台上的男孩知道自己在唱什么,在赞美什么。
于是她停下脚步,认认真真听他唱完了这一整首。
那是献给她的赞美诗,唱得还那么棒,她当然要认真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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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听见台下有女人咯咯笑起来。
好几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坐在一张桌上,聚着脑袋窃窃私语。
“太好玩了,原来这个新入职的家伙刚才说的是实话!”有个女人说,“他说他不能喝多,也从没喝过度数高的酒——他真的一喝就醉了!”
另一个女人笑得耳环乱晃:“我不过是在吧台偷偷换了杯饮料,噗嗤,他醉得也太快了,一反常态说要上台唱歌……”
“还以为他开玩笑呢。哪里有果汁里混一小杯伏特加就醉倒的男孩……连这种小恶作剧都能中招……他也太纯了,他是哪个地方毕业的来着?”
“喝醉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唱歌,呵呵呵哈哈,他唱的歌可真怪,那是什么曲子,我从没听过……”
“嘘——说不定那是小新人写给你的原创情歌呢!”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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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嘻嘻哈哈地笑作一团。
而那个金发的男孩已经唱完了歌,他离开聚光灯,一边走回她们的桌子一边有些不适地摸着自己的耳钉。
男孩明显就是个不适应暴露在聚光灯下的类型,他走出灯光后,四下摸索了一会儿,花了些功夫坐回座位,坐下后还有点难受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前辈们。”他正常说话的语速也慢吞吞的,明显是状态不太清醒了,“我能不能喝一杯热牛奶……酒吧里好闷,有点晕……”
那些明显年长他许多的女人再次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很刺耳。
男孩就像被刺激耳朵似的皱了皱眉,但,很快,他又温顺地展开了。
“对不起……”他一说话就明显露出了醉意,“我从没来过这种酒吧……如果有做得不好的……”
“工作了就是要经历这些啊,弟弟。”
有个女人暧昧地贴他坐近了些,而男孩慢半拍地晃了晃脑袋,往一旁退了退。
“前辈。”他温顺地问:“圣诞酒会结束了吗?我能不能来杯牛奶……喝得好像太多了……”
另一个女人冲酒保使了使眼色。
“你别急,热牛奶这不就来了嘛。这么没耐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