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虑中,医馆大门被人踹开。
江云亭的手按在了银镯上,却见到扶桑跑了过来。
“叶大夫,表姑娘,叶大夫在哪里?”
他的身后,沈遇被人扶着进来,对方勉强保持清醒,在见到江云亭那一刻,他嘴角扯一扯,想笑一笑安慰江云亭,可他做不到。
在她看到对方腰间渗出的黑血后,就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而孟义要杀叶大夫的原因,也有了。
叶大夫能解这毒。
“在里面。”
江云亭走过去,也顾不得什么疫病,扶着对方到自己的房间中。
大家伙的打算本是让叶大夫先服药再过来,可当沈遇躺好,叶大夫已起身。
披着一件外衣的叶大夫精神看起来很好。
江云亭闻到一股很浓的药味。
“叶大夫,您……”
对方好像吃了什么强行提精神的药物,这种药物必定对人体有所损害的。
“不碍事。”
叶大夫挥手:“暂时还死不了,就当是我的报应。”
“而且他身上的毒等不了。”
走过来,也不再多话,开始给沈遇诊断。
床榻边上,江云亭坐着,她的一只手被沈遇握住,在毒素的折磨下,对方开始神志不清,却还撑着身体,轻轻捏着她的手指。
这是江云亭第一次见到沈遇这般狼狈虚弱的模样。
在记忆中,对方一直如那天上朗月,一身清华,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引得无数人仰望,何时这般过啊。
可她也清楚,很多时候,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对方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
他不说,因为不希望她担心。
她不问,因为不希望他挂念。
可现在,感受着胸腔中的闷痛,江云亭抿着唇瓣,轻阖眼,遮掩眸中涌动的暗色。
她不出声,不能打扰叶大夫的诊治。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在此刻失去理智。
“我写方子,去抓药,要快!”
叶大夫的声音中也压着痛苦在,疫病过于折磨人,服用的药物会损伤根本。
而他年岁大了,这次这么折磨一番,寿命怕是没多久了。
抓药煎药的事情,扶桑全程盯着在,确保无人能动手脚。
药端过来,被江云亭截断。
在扶桑疑惑的眼神中,江云亭喝了一口。
过于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中弥漫,扶桑眼瞪大了,他知道这是在试毒。
看着江云亭这不信任的举动,叶大夫靠着椅子,心中苦涩难忍。
确保药物没问题后,江云亭给沈遇喂着。
这会的沈遇彻底昏迷,并未看到江云亭的行为,额头汗水打湿鬓发,黏糊在脸颊上。
对方吞咽的艰难,药汁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江云亭再度将药送到嘴里,然后渡给沈遇。
那股苦味,几乎在麻痹江云亭的味觉,江云亭一无所觉的喂药,直到对方全部喝完。
她做的太自然,就像是尝试过千百遍。
唯独搭在床沿的手,因为绷紧,而让指骨凸起,泛着苍冷的白。
将药碗递给欲言又止的扶桑,江云亭看向叶大夫,她读懂了对方的愧疚。
“我信您,这不怪您。”
是人就有私欲。
叶大夫欠了自己两条命,她想救沈遇,所以以身犯险,如果那药真有问题,叶大夫不会袖手旁观。
而叶大夫同样为了救人,不得不配合颜不语。
双方都没有错。
“江丫头……”
叶大夫神色变化过于明显,苍老的脸上情绪不断起伏,眼眶微湿。
他也没想到,经历了这些,对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用多说,您先去用药。”
“唉,好。”
叶大夫暂时离开,江云亭就坐在沈遇的身边,听着扶桑说着那边发生的事情。
扶桑知道江云亭很聪明,很多时候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地方。
对方沈遇那推断,江云亭是同样的想法。
等扶桑说完后,江云亭才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嘴里的那个贾大夫,其实也是和他们是一伙的。”
扶桑和秋池这两人跟在沈遇身后那么久,作为得力助手,只是安排人保护贾大夫的事情不可能做不好。
可偏偏那个贾大夫在那种时候被人抓住,当成人质来和沈遇做交换。
太突兀,也太轻松。
一切计划都在顺着走,若非最后沈遇扭转那么一下,现在的情况就是,四皇子为私心害死沈遇。
而见证一切的冯知府会将消息传回定国公府。
后续的发展,说不得真的会按照颜不语的设想而去。
这种时刻,刻意将自己隔开,江云亭不相信对方会和以前一样躲在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