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以炀一怔,心直接停了一拍。
走廊里,周起樾缓缓扬起下巴,露出分明的下颌角。
“您、您——”宿以炀结结巴巴。
话还没说完,被打断,“那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宿以炀对视上周起樾的眼睛,黑曜石一般,此刻不斜视地盯着他,眼底无情得不含一丝情绪。
小实习生彻底不敢回答,怕丢掉工作。
周起樾像他的父亲,严肃的时候有那种身居高位的肆虐感,他待人如无物,麻木不仁,唯一的区别恐怕在于周玉笙爱他白手起家打拼出来的周氏药业,而周起樾不在乎。
他不大客气地询问眼前的小实习生,“所以你刚才是在叫我做事?”
“不、不是。”
自己上级的上级这样发问,宿以炀被吓坏了。
周起樾眼尾的褶随着抬眼的动作微微堆叠、上扬,“哦,你不敢。”
他冷漠地评价。
宿以炀没反驳,就听到他们周副总一字一顿地问:“你不敢,那必然是有人教的。你告诉我,刚才那些话是不是宋洇叫你这么做的?”
“!”
走廊里,细瘦的应届毕业生猛然睁大眼睛,全身的鲜血都停止了流动。
宿以炀嘴唇哆嗦了两下,却说不出话。
他们周副总惯是会用这种法子给宋特助找不痛快,今天依旧如此。
微扬的语调响彻整条走廊。
宿以炀慌不择路地在心里和宋特助连续说“对不起”,不知道如何解开眼前的困局。
下一秒,会议室的门倏然洞开。
宋洇平稳地走到了会议室门前,将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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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起樾没想到宋洇会如此直接地打开门,准备踹门的动作僵住,他的眼睛直直对上女人那张精致的面容。
面如桃花,唇红齿白。
宋洇那双娇媚的眼睛像是黎明前散落的星星,此刻闪动着从未在他面前展露的光辉。
整个人平静而温和。
方才周起樾在外间闹了那么大的动静,里面的人不可能不知晓。
宋洇却好似没事人一样,拿出了专业的姿态,站在门扉前,直白地帮他打圆场:“小周总,是来见咱们嘉汇的合伙人的吗?”
她还是跟往常一样,是个毫无瑕疵的假人。
明明他刚刚生硬地找到了她的把柄。
周起樾不能说不是。
他是来试探的,也是来解恨的,但绝对不是来毁掉和嘉汇的合作的。
周起樾沉下脸,想起了来之前自家父亲的那些叮咛,骂人的话被堵在嗓子口。
周玉笙私下里早就调查了傅晏和宋洇的往事,父亲大发雷霆,怒火之后,评价说:宋洇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有她在,嘉汇必然会和他们合作。
周起樾不懂。
调查内容他也看了,不过就是强取豪夺,一些惯常戏码。
只不过主角是他的未婚妻和京圈的傅少。
周起樾觉得,如果他是傅晏,他必然恨死了宋洇,所以他不懂父亲的想法。
周玉笙骂他蠢,周起樾气不过。
恰逢父亲打算派亲信来亲自会会这位传说中的“傅少”,周起樾否决,自告奋勇说他想来。
这位傅少自打出现在京圈,短短三年便力压傅家同龄的几位,混到傅家继承人位置。他的手上不见得干净,风评也有些凶恶。
了解了傅晏的身份,周起樾没傻到说要把人打回来,除非他活腻了。
他只是想看看这位京圈傅少和他那个完美的未婚妻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周起樾不喜欢宋洇,也乐意见到他们之间那荒唐的婚约解除,但这并不代表一个富家出生的公子哥儿愿意看到别人从他手底下抢人,不管是这个人怀以怎样的情绪,爱恋也好,羞辱也罢。
他周起樾都不会同意。
哪怕在他的眼里宋洇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他和他们周家也得罪不起傅家,尤其是傅晏。
周起樾愤恨地扫了宋洇一眼,并没有给自己的未婚妻面子,与她擦肩直直走到会议桌旁。
他寻了一个座椅,狠狠踹了一脚,踢到傅晏的跟前,然后一屁股坐下。
“傅少,久仰大名。”
周起樾两腿叉开,挂上笑容,伸出了手。
他很少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