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扶啊?”傅晏没什么波澜的声音在前头响起。
他应该是为了上车下车两次拒绝他的事生气,宋洇无由猜测。
她一瞬间胡乱想,想起夏秘书那句“别拒绝”的特别忠告,烦躁得很。
一个两个,好像都要她称心如意。
她还真是好摆布。
宋洇突然生出股倔劲儿,决定还是不靠傅晏,自己立直身体。
可惜,黑色林肯的台阶于她而言还是轻微的高。
宋洇单脚着地,还未站稳,倏然一个踉跄。
“当心。”
清哑的男声在她的头顶响起。
宋洇又扑进傅晏的怀里。
真是狼狈。
她差点真的跌倒了,还好傅晏牵住了她的手。
不是五指相扣的那种,而是像邀请舞伴的轻捏。
他的手干净而温暖,一点都不像他的人,冷寂得像是不见光的黑夜。
“站稳。”上头的声音。
心脏还在猛跳。
宋洇微凉的手指搭载男人的身上,她可以透过面料感受到一个异性的身体,在奥斯陆的冬夜微微发烫。
傅晏神色不悦,同她讲:“扶好了,会跌倒。”
宋洇醒过神就觉得燥热,又酸又涩,还觉得开心。
紧张起来,连忙丢了他,自个儿站好。
她心里头默默骂了几句踩着的高跟鞋,几千块钱的玩意儿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我自己能站好。”宋洇清清冷冷的,红唇妖冶,一抿,不大乐意让傅晏看到她的风情。
女人嘴硬的时候就有几分曾经大小姐的脾性,在傅晏跟前她好像又开始了任性,轻声解释:“只是断了个鞋跟。”
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洇着实能举出挺多例子来证明自己可以、并不软弱。比如去年周氏药业分公司年庆的时候,电视台有人来随访,宋洇独自接待了几位记者。那天宋洇的高跟鞋因为走了太多路脱胶,她就一个人跟个超人一样蹦蹦跳跳完成了本属于她和周起樾两个人的事宜,直到活动结束,身边没一个人发现她的异常。
电视台还给了他们周氏药业极高的评价。
又或是上大学的时候,宋洇第一次穿不是小羊皮的皮鞋,脚嫩,被磨坏了,上课时撑了一天,到夜间时间赶,没回宿舍换鞋就去公司兼职,到便利店买了个创口贴贴着,晚上下班回寝室睡觉的时候,才发现鲜血把创口贴浸湿了。她忙得都没有觉察。
她是可以把这些例子举给傅晏听,但是宋洇很清楚,傅晏听了不会高兴。
“还要逞强?”
“这不是逞强。”
一瞬间沉默。
“宋洇,你是挺能干的。”许久,傅晏在夜色蒙蒙中抬眼评价,男人藏匿在黑暗中的半张脸转向她,比起方才同人处理商务时还要漠然,语气却强硬了几分。
宋洇深吸了一口气,听他夸她有些心虚,觉查到眼前人的情绪变动,突然稍稍害怕。
乖巧地解释:“这就是个意外,我方才从飞机上下来到上车一直都好好的,高跟鞋鞋跟断了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说的合情合理。
女人漂亮的眉微微皱着,杏眼像是沉着粼粼波光,一眨不眨地看着傅晏,目光温和而平静。
傅晏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轻嗤,反问:“宋洇,你也知道高跟鞋断了摔倒很正常?”
宋洇不敢说话了。
像是学校里被老师批评的学生,低着头罚站。
她现在就是京城傅少手底下的小玩物,求着人家呢,哪儿敢反驳。
傅晏把她往后头推,动作轻,让宋洇在车上坐下。
披散着乌发的女人被他突然的动作弄懵,仰起头,小声地询问:“傅晏,你要干嘛?”
“带你回去。”傅晏垂眼看着他。
宋洇一下子就明白,他要抱她。
女人不说话,避开了视线。
她沉默拒绝的模样太过明显,男人拨正了她的身体,让她被迫与他对视。
傅晏浅色的眼睛被黑夜渲染得漆黑,只有零星的光亮把瞳孔打亮,里面有个窄小的车门,坐着宋洇。
许久,宋洇听到傅晏低低沉沉的提问,反问的话从他的唇齿间溢出:“飞机上让抱,现在不让了?”
不仅冷,还恼。
宋洇怕他问她。
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是。”她嗫嚅。
“那抬脚。”
简短的要求。
宋洇不敢再反抗,呆呆地抬了自己的脚,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黑色的高跟鞋鞋跟断了半截,此刻可怜兮兮的,挂在鞋底,跟她的主人一样都是个搞笑的瘸子,狼狈不堪。
“两只脚。”
傅晏纠正。
宋洇不敢惹他,又不清楚傅晏葫芦里卖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