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第一次将霍元乐欺负得这样惨,莫运盛心满意足地收了手,他从霍元乐那扔在一旁的书箱里取出一沓整整齐齐、写满了字的纸,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嘴里啧啧有声:“就是这些东西让祭酒他们都喜欢你的啊……”
“嘶啦———”第一张文稿在他手中裂成两半,碎纸飘落在他的脚边,又被踩入尘土里。
“嘶啦———”
第二张纸也步入第一张的后尘。
一声接一声的声音响起,仿佛一个永不停歇的噩梦。
直到———
“啊啊啊啊————”莫运盛惨叫出声。
他手中完好的一半文稿被一只纤长的手夺了过来,手腕呈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明显是脱臼了。
随后,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许是我许久不来太学了,太学同窗之间,便是这般相处之道?”
保住他一半文稿的人慢慢走到他身边,按住他手脚的人纷纷畏惧地退开,他的四肢终于得到了自由。他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那一半文稿被递到了他眼前———
“我没有随身带帕子的习惯,你将就着用自己的衣袖擦擦吧。”他哭得眼前全是泪水,头脑发晕,万事都蒙上一层重影,什么也看不清,他听到那道温和的声音继续说,“东西写的不错,莫要再丢了。”
他张嘴想说话,身体却只是晃了晃,控制不住地想要栽倒,在倒下前,被人扶住了肩膀。
“带他去休息一会儿。”那道温和的声音似乎将他移交给了另一个人,然后越来越远,他一只手抓着一半文稿,另一只手不安地向前伸出去,有布料的触感———他抓到了一截衣袖。
衣袖的主人停住了脚步,她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她的掌心好像有茧子,挂到了他的几根发丝,这种安抚的举动让他刚刚被自己的亲人视而不见的委屈在这一刻骤然放大,眼泪啪嗒啪嗒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怎么这么喜欢哭啊?还是说身上有伤,疼的厉害?”那道温和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有一个东西被塞到了他的掌心里,“他若是再欺负你,你就来寻我。”
……
后面的记忆在那个盛夏里已经模糊了,他只记得最后的结局是一贯嚣张跋扈的莫运盛请了半月假没来上太学,据说是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等他开始上学后,行事虽说仍然嚣张,但却比以往收敛了不少。
犹记当时有很多同窗都来向他打听内幕,有人语带羡慕地说:
“你那天是不是见到宁国小将军了?她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霍元乐摇了摇头,“我当时太难受了,什么也没看清。”
“太可惜了……”有在一旁听着的同窗感慨,“据说宁国小将军虽是女子,却英明神武,不逊儿郎,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星呢!”
“是啊!”旁边有声音附和,“宁国的称号,还是陛下在她及笄之后特意赐予的,这得是多高的期望啊!”
“不过———”同窗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莫名缩了缩脖子,“听闻她特别严厉,特别凶,最厌恶别人哭哭啼啼,你当时没在她面前瞎掉眼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