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不诚,不肯让自己的儿子祭无夷,早就触怒了神明!神明不会再管我们了!”
“我们要自救,我们让城主去见无夷神,给无夷神当面赔罪,无夷神气消了就会降雨!”
“世上哪有什么人能求得雨来,就连国师也只能测算干旱过后大致雨来的时间,都不能精准到某一刻!”
“千星城早就被楚国抛弃了!干旱两月半———国师的预测都没有送过来!”
“城主早就想把我们卖给韩国换取利益了!韩国的兵贼很快就要来,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
纷纷扰扰的流言甚嚣尘上,在蔓延到某一刻时戛然而止。
城主府里出现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武艺高绝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只执一柄剑,单人却可挑翻一村的青壮年。
“三日后必有雨至。”那年轻人生得飘然若仙,气质却如同一把开锋的剑,稍不注意便会将人割得鲜血淋漓,“若想闹,须过三日。”
“三日之内若再在聚众闹事,休怪我不轻饶。”
在这样一触即发的压抑氛围里,三天转瞬即过。一个村子至少有一半的人出动,前往南郊参与这场求雨仪式。
人来得越来越多,黑压压的百姓聚在一起,枯瘦的身体互相挨着,破烂的衣裳挂在身上,麻木的表情充斥了每一张脸———从上往下俯视的时候,竟有种丧尸围城的惊悚感。
“天气预报靠谱吗!”破云来悄悄探头看出去,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收回,“这不下雨很难收场啊!”
他怀疑今天要是求不到雨,底下的百姓能冲上来把他们祭台上的人全都撕了!
“之前流言闹得那么大,璇霄几乎凭一己之力镇压了一半村子,让他们就算想闹,也得把时间挪到三天后。”贺明朝说,“已经压的太狠了,要么彻底消弭,要么全面爆发。”
如果天气预报真的不靠谱……他们也有备用办法,只是那个方法治标不治本,终究不如今天能直接下雨来得简单。
“百姓是最好驱使、也最难驱使的力量。”鬼卿站在在一个很妙的位置,他能看到祭台外百姓的表情,百姓却看不到他,“稍不注意,就会酿成大祸。”
“我现在倒有点庆幸祭祀的是玄都了。”柳长春叹了一口气,附庸风雅的扇子也无心去摇,“他是我们这边轻功最好的,万一求雨不成,至少能跑得掉———”
“不至于在百姓手里丧命,对吗?”
“对。”柳长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这虽然是他的心里话,但他没有说出来,他惊悚地扭过头去,看到玄都穿着月白的祭祀服饰缓步走来。
他脸上的表情庄重而威严,但那茶色的眼睛里带着点浅浅的笑,冲淡了扑面而来的疏离感。
“我既是神明行走人间的代言人,神明自然会听到我的祈愿。”
脸颊上的图腾在阳光下反射出柔和的银色,细碎宝石折射的光点在他的走动间铺满了整座祭台,他在祭台的最高处自上而下俯视之时,那种非人的美貌和气质,仿佛是神明真的由九天而下,正眼注视人间。
“开始了。”他说。
于是雄浑古老的祭歌声响起,以祭台为中心层层向外蔓延,满脸麻木的百姓依次跪倒在地,口中不断念诵着卑微的祈愿———
“求求神灵了,快降雨吧!”
“村子里已经断水了,求神明垂怜!”
“土豆全部都死掉了,我们已经没有粮食吃了!”
“家里人病了,可粮税还没有交!”
……
这些细碎的声音和在祭歌声中,增添了一种无力的悲凉。
歌声飘荡,渐渐走到结束,可天上还是艳阳高照,不见半点乌云。
时间又过了一刻,零碎的质疑声响起———
“为什么没有雨?”
“为什么还不下雨!”
“无夷神真的抛弃我们了!”
“什么神明在人间的化身?都是骗人的!”
“那人是骗子!祭台上的人是骗子!”
一句两句的细碎声音终于连成了绵延的愤怒,满怀的希望摔碎,转成了极致的绝望。
“怎么还没有下雨啊!”乔如霜蹲在祭台的中部,透过木架之间的缝隙看到了群情激昂的百姓,冷汗一点点沁出,湿透了她背后的衣服,“别告诉我今天不下雨!”
“这破面板也太不灵敏了,就显示今天降雨———”破云来拿手死命戳着自己意识空间中的玩家面板,“你倒是给我下啊!!”
贺明朝眼露忧虑,开始打量这座祭台里的退路,柳长春下意识地握紧了武器,鬼卿看着祭台之上最顶端仍旧淡定自若的人,轻声道:“再等等。”
可底下愤怒的百姓不等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站起来冲着祭台上大喊:
“什么神明在人间的化身,你就是在骗我们?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乡亲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