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中。
莫迟站在原地,一时无法动作。
刚才只不过是一瞬间的警惕,他浑身的血液就涌到了四肢百骸,眼下状况平静下来,血液迅速流回心脏,冲得他胸口阵阵发闷,耳膜鼓胀闷痛,外界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而去,除了心跳声,他什么都听不见。
“呼……”
莫迟闭上眼,颤抖着呼出一口滚烫的热气。
冷静一点,这里不是焉弥,不会有人突然冲出来要你的命的。
他睁开眼睛,深深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直到耳边再次响起喧闹的交谈声,他才渐渐缓过神来,他在脸上用力一抹,从腰带里拿出几文钱,从路边的包子铺买了几个羊肉包,面无表情地啃着,继续跟着不远处的马车往前走。
马夫走得不疾不徐,穿过漫长的街巷后,停在白财神坊门附近,一座装饰华丽的客栈旁,门头的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金沽阁”三个大字。
掌柜走出来,对马夫挥了挥手:“拉到后门去,别停在大门口挡生意。”
马夫点头哈腰应下,拉着马缰绳,绕着客栈走了半圈,来到设在僻静小路的后门外。
后门正对着一间两层高的小楼,似乎是间没有赁出去的店铺,门板上落着锁。
莫迟随手捡了根掉在地上的枯枝,在锁眼里轻轻捅了几下就打开了,他把门板推开一条细缝,侧身钻了进去。
从二楼东边的窗户,正好能把客栈的后堂看得一览无余。
运酒的马车上跳下来两个伙计,正在把酒桶挨个送到客栈的后厨里,莫迟不关心那些酒桶,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特别重的木桶上。
搬完了所有的酒桶,两个伙计才合力将那最重的一个卸下去。
木桶落地后,两人四下看了看,见后堂空无一人,便打开了桶盖。
桶里装的不是酒,而是个硕大的麻袋,二人将它抱出来,一前一后抬着,往客栈内走去。
莫迟看得出来,那麻袋里分明是个人形。
二人抬着,从侧面的楼梯上到客栈四楼,而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他们的人影再次出现在楼梯口,麻袋已经不见了,莫迟眼尖地见到,其中一人背了个包裹,包袱皮里装的似乎是个圆滚滚的东西。
两人从楼梯下来后,迅速跳上马车,马夫动了动缰绳,拨转马头,掉头离开了客栈。
莫迟目送着他们的远去。
这群人的据点他已经掌握了,此刻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麻袋里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被这群焉弥人大费周章地运到客栈里。
莫迟看了眼日头,时间尚早,还不到客栈开门迎客的时辰,他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继续啃他没吃完的羊肉包子。
冷风从窗户的破洞上灌进来,只是比起关外利如刀割的朔风,京畿之地的寒风着实温柔太多了。
一个时辰后,临台。
曹世就坐在杜昙昼旁边,看着他办公。
自打杜昙昼一早来到临台,等着他处理的公务就没断过,曹世看他忙得不可开交,心里头那叫个着急上火,偏偏又不便打扰。
在硬板凳上坐了许久,才见杜昙昼终于从桌案上抬起头来,喝了一口早已冷掉的茶水。
“杜侍郎!”曹世急忙插空道:“武库失窃案你可千万多操心啊!我曹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就挂在你的裤腰带上了!”
杜昙昼放下茶杯:“别急,我早就叫人埋伏在那二人家中,可知道现在都没有动静,可见他们一直都没回家。”
“那我就更着急了!”曹世急得眼睛冒火。
“曹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偷武库的兵器?拿去卖?不可能,这些武器都有制式,一看就知道是皇家所用,一旦出手马上就会被抓。可要是拿去用,这么点兵器,别说京城的禁军了,就连我杜府的家丁集结起来,他们也打不过。”
“那——”
杜昙昼面上不见喜怒:“稍安勿躁,也许很快——”
“报!”
临台的传信官从门口一路疾步跑来。
“大人!有人看了海捕文书,说在白财神坊的金沽阁客栈,见到了失踪的武库护卫!”
临近中午时分,金沽阁的客人明显多了起来,一楼的座位坐得满满当当,几乎找不到空座,小二端着菜在桌椅的空隙间麻利地穿行,掌柜的忙着结账,不时还要分出神为客人打酒。
莫迟穿过热闹的人潮,正大光明地走上了楼梯,所有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他。
他沿着楼梯,径直走上四楼,这里整层楼都是客房,比起一楼安静了许多,走廊走了一圈,十几间客房里,只有最尽头的那间没有传来响动。
他隔着门,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房中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后,悄无声息地把门推开了一条缝。
隔着窄窄的门缝,他见到桌前似乎趴着个人影,他故意咳嗽了一声,那人却纹丝不动,他于是推开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