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并无大量血迹,虽然唐达脖子断口处仍在淌血,但只流了那么一点血,足以证明,他是死了一段时间以后,才被转移到客房里的,而那个被我们抓回来的人,身上干干净净,半点血渍都没有。”
“那他为什么会在那里?”
杜昙昼思忖道:“这也是我想要弄明白的地方。”
莫迟被人带上正堂,见到杜昙昼不看也不跪,垂眸站在堂下。
杜昙昼冷声道:“报上名来。”
“莫——”莫迟停顿片刻,道:“莫迟。”
“什么地方人?家住何处?以何为生?”
“毓州人,居无定所,无以为生。”
杜昙昼:“毓州?毓州地处西北,距京城千里之遥,你来缙京做什么?”
莫迟想了想,说:“来凑热闹。”
“放肆!”曹世厉声斥道:“身为嫌犯,见到临台侍郎非但不跪,还敢口出戏言?简直胆大妄为!”
曹世气得口沫飞溅,莫迟就跟没听见似的,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杜昙昼锐利的眼神把莫迟由上打量到下,这个人年纪很轻,最多不过二十岁出头,身材高挑,纤瘦修长,五官清秀,肤色对于男子来说过于白皙。
他的头发以一根布条系于脑后,身上穿的是最常见的青色布衣,腰间没有挂任何装饰,只斜斜插了一根烟管。
除了清俊的样貌,这个叫莫迟的年轻人走在街上,和京中其他平民男子没有任何区别。
但杜昙昼还记得他在客栈里见到的那一幕。
那时抓捕他的翊卫被他打掉了刀,横刀掉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他并没有捡起,而且杜昙昼看得出来,面对几人的围捕,他没有使出全力。
杜昙昼由此判断,此人不是个会大开杀戒、随意取人性命的暴徒。
他单手撑着下巴,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客房?”
莫迟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抬眼看向杜昙昼,他的眼睛圆而眼尾上翘,明明是很妩媚的走势,却在他锋锐的眼神压制下,不会露出一丝媚态。
——他的眼瞳黑而幽深,眼底深藏着让人望之心惊的冷静。
只那一眼对视,杜昙昼就仿佛有了通感,鼻尖下好像闻到了一阵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年少时的军旅生涯告诉他,莫迟眼中的那种冷静,不是来源于天性或者无知,而是从无数刀山火海中历练出来的本能。
“你——”
莫迟淡淡道:“我今日在金沽阁吃饭,见到有人扛着麻袋上了四楼,那麻袋里装着的像是个人形,我一时好奇,就跟了上去,然后就进了那间客房。”
“你点了什么菜?花了多少银子?”杜昙昼当即追问。
“羊肉汤三十文,紫皮茄子八文钱。”
杜昙昼看了眼掌固,掌固一字一句按照莫迟说的话记下。
莫迟波澜不惊,这些菜式和相对应的价钱都贴在金沽阁一楼的墙上,他经过时随意扫了几眼,便把菜单尽数记下,哪怕现在杜昙昼让他背,他也能把金沽阁出售的所有菜品全报上来。
这是他当夜不收时练就的能力。
“你怎么知道他们把麻袋送进了那间房?”
莫迟:“因为我看到他们进去又出来,麻袋就不见了,换成了一个包袱。”
曹世嗤道:“哼,真能编!杜侍郎会信你的鬼话?”
杜昙昼抬手制止曹尚书,又道:“搬麻袋的是什么样的人?”
莫迟停顿半刻,说:“……普通人。”
“本官知道了。”杜昙昼一指莫迟,掌固便托起供词送到堂下,“画押以后,你就可以走了。”
莫迟按下了手印。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消失在临台正堂外。
曹世瞪大眼睛质问杜昙昼:“唐达偷走了兵器,现在又被人所杀,这个姓莫的可是唯一的疑凶,说的话又谎言连篇,你怎么就轻描淡写地让他走了?!”
“武官的铨选考核,过了年就要开始了吧?尚书大人恐怕有不少公务需要忙碌,不如就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来查吧。”
曹世碰了个软钉子,又拿他没办法,无奈地向他拱了拱手:“为了我兵部上下所有人的官帽,还请杜侍郎千万尽心。”
说完,唉声叹气地走了。
杜昙昼立刻叫来杜琢:“把柴二叫来,让他去跟踪莫迟,记住,一步也不准跟丢。”
杜琢来到院中,叫来一个其貌不扬的瘦小男子,将杜昙昼的命令带到。
“大人让你跟踪从金沽阁抓回来的那个嫌犯。”
柴二点了点头,当即领命离去。
杜琢返回正堂,见杜昙昼坐在案后若有所思,不禁问道:“大人,你既然说莫迟不是凶手,为何还要派人跟踪他?”
“莫迟没有杀人,不代表他没有嫌疑,刚才我问话的时候,你注意看他了么?”
“看了,有什么不对吗?”
杜昙昼回忆道:“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