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者,他虽心有疑虑,却也没有选择折返,而是继续走了下去。
不久后,杜昙昼跟在莫迟身后,来到了善通坊,这里多是贩夫走卒的居住地,街道凌乱布满污物,低矮的平房紧密搭建,墙上的门窗多有破损,墙体也斑驳失修,常有坍塌之处。
坊内巷道纵横交错,布局毫无章法,莫迟在街口稍有停顿,大致辨别出方向后,朝着一条小路走了过去。
小路从左数第三间平房,是附近唯一一间门窗完整的屋子,莫迟的手在门栓上摸了两下,门就被打开了。
杜昙昼还没来得及藏好身形,门缝间寒光骤闪,长刀直取莫迟面门而来。
莫迟俯身一躲,抬掌往屋内人胸前猛击而去,那人慌忙回刀防守。
莫迟的进攻却是虚招,他反手攥住那人手腕,在他虎口的穴位上猛力一捏,那人手腕猛地一麻,不由“呃”的一声,放开了刀。
嘡啷——
长刀落地,莫迟钳住他的脖子,将他重重按在门板上。
寂静的冬夜里,莫迟的声音清晰传来:“你打得过我吗?曾遂?”
名叫曾遂的男人抬起胳膊,把莫迟用力往后一推,莫迟的手上卸了劲,往后倒退几步,背靠上门框。
“我呸!真刀真枪打起来,谁赢还不一定呢!”曾遂揉着脖子,愤愤道。
杜昙昼锐利的双眼牢牢注视着二人,突然间,他发现曾遂行走似有踉跄,仿佛腿部受过伤,走路姿态特别眼熟,应是在哪里见过……
他陡然醒悟,这人就是今日的刺客指挥!
杜昙昼心中一凛,莫迟竟然和他是老相识?!
“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莫迟冷冷问。
曾遂不忿道:“当然比不上莫大人你的荣光!”
莫迟不说话,眼底散发出寒气。
“话说回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曾遂瞥他一眼,有些不自然地问。
莫迟:“你离开毓州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你在京中的住址,我以为你肯定搬走了,只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些年你一直住在这里。”
“过目不忘也不必用在我身上吧……”曾遂嘟囔道:“你来找我,不会是要抓我去见官吧?”
“我要是真想抓你,今天在城外会放你走吗?”
曾遂立马闭嘴,须臾后,他朝四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说:“进来吧,外面冷得要死,我可不像当年那么禁冻了。”
二人进入曾遂家中,门砰地关闭,杜昙昼不再犹豫,疾步走到屋外,眼睛扫了一圈,迅速锁定位置,背靠屋墙,躲在朝东的窗户外,垂下眼帘,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
曾遂道:“你也见到了,我是个穷光蛋,可没东西能招待你。”
“你穷?你都替人在光天化日下刺杀郡主了,难道不收报酬么?”
曾遂说:“你怎么知道我是替人办事?要是我说我和她有仇呢?”
“养在天子脚下的金枝玉叶,能和你这大老粗有仇?”莫迟眼睛一横:“不要说这些话骗我,我问你,刀口舔血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好不容易离开军中,不拿着赏银过安分日子,居然还干起了买凶杀人的勾当?你怎么对得起当年的自己?”
也许是被莫迟的话刺痛了,曾遂的嗓门骤然变大:“赏银一共才那么点钱,你以为人人都能跟你一样光鲜?不仅得到了皇帝丰厚的赏赐,以后说不定还能名垂青史永载史册!我若是不做这卖命的生意,谁来养我这个废物!”
说到激动处,他把自己的腿拍得啪啪作响。
名垂青史,永载史册……?
难道……
杜昙昼脑中隐隐浮现了一个名字。
“看我的手。”莫迟的声音阴沉地响起:“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杜昙昼想起他那双布满伤痕的手。
“事发后我被处邪朱闻所抓,他砸断了我十根指头上的每一块骨头,我被人送回毓州后,花了整整十个月才能重新握刀,到今日仍旧没有痊愈,每根指节都夜夜作痛,用这种代价换回来的荣光,送给你你要不要?!”
杜昙昼的瞳孔猛然紧缩!
处邪是焉弥的国姓,而处邪朱闻是焉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其残忍暴虐,在大承可谓无人不晓。
事发以后?杜昙昼暗道,莫迟做了什么事才会遭到处邪朱闻的刑讯?
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名姓越来越清晰。
曾遂愤慨道:“你别拿这些来吓我!活下来的夜不收,哪个没受过焉弥人的酷刑!我的两条脚筋不也是他们挑断的吗?!”
杜昙昼的呼吸凝滞住了,那个名字终于从记忆的黑影里跳脱出来,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三年前,毓州刺史舒白珩叛逃至焉弥,带走了大量军事机密。
三个月后,赵青池的两万大军因他的泄密,在柘山关外的深山峡谷中遭到伏击,损失惨重。
又三个月,在舒白珩的带领下,焉弥国王带领大军直取南下,连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