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的腿伤回到缙京,眼看赏银越用越少,便想方设法赚钱谋生。
他是个跛足,想去卖力气,没人愿意用他;想去干点不费体力的活,他又大字不识几个,连替人抄书写信都做不到。
日子久了,赏银花完了,赁房的钱也付不起了,被房主赶出了家门,只能穷困潦倒地在街上流浪。
白天像乞丐一样倒在街边,偶尔有好心人给几块铜板,晚上就去捡饭馆的残羹剩饭吃。
就在曾遂以为自己以后只能凄苦地饿死在路旁时,他的主人收留了他。
主人询问他的来历,得知他是夜不收后,也不嫌弃他走路不便,让他当了自己的护卫。
没想到曾遂陪同主人在京中行走得多了,腿伤竟一天好似一天,几个月后,居然慢慢恢复到了原先的八成功力。
见到腿脚灵便了许多,主人就开始把一些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做。
比如几日前,他就接到命令,带领一拨人于城外官道上行刺。
曾遂对主人感恩戴德,甘心为其赴汤蹈火,他什么事都愿意做,只是今夜,面对主人提出的要求,他迟疑了。
主人看出他脸色不好,赶忙解释道:
“不需要全都告诉我,只需要教我几个词语就够了,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好奇。而且我一直认为,你们的文字定然十分凝练,没有多余的词句,说不定日后的任务中,我们也可以以此联络。”
曾遂再三犹疑,最后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当为您肝脑涂地,可我夜不收的兄弟在塞外,干的是天底下最危险的活,我可以写给您几个字,但不能告诉您太多。”
主人惊喜道:“多谢多谢!只要几个最简单的词语就好,我都想好要学什么了。”
与此同时,坛山脚下。
林吴两位县公的田地里,杜昙昼和莫迟两个没种过庄稼的人,眼下正站在田垄上,举着火把弯着腰,分析地里的车辙究竟是不是故意留下的。
莫迟:“此处是第一次踩踏形成,左前方大约五丈外,是第二次的时候造成的。”
“嗯……”杜昙昼借着火光,来来回回查看此处的车轮痕迹:“我用手指比过,这里比那处要浅半个指节,如果是不小心留下的,那么这次运的东西,比第二次要轻得多。”
“按照常理来说,应当是先运的武器,再运的马匹,可这就跟那马倌的供词不符了。”
杜昙昼:“还有一个问题,这里离马车正常行驶的道路并不近,假如是马夫夜深没看清路,不慎将车轮陷进田地里,那么车辙应该就在道路边缘,而不该在这么远的地方。”
“所以当时你在查看田垄时做出的判断是正确的。”莫迟道:“这两处车轮印记,应当都是赶车人故意留下的。”
“为什么呢?”杜昙昼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赵慎手下出了叛徒?故意留下线索以待后人发现?”
莫迟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杜昙昼直起腰,“去那间平房吧。”
夜色里,平房突兀地立在原野中。
上次来,尚是青天白日,还不觉得。
这次二度造访,望着面前有门无窗的泥土房,杜昙昼心中没来由地一悸。
莫迟面不改色,踹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小心些。”杜昙昼跟在身后念叨:“万一里面有人埋伏呢?万一有暗器呢?不是所有的门都要用脚踹开的,人家又没上锁,好端端地被你踹一脚——”
莫迟用刀从地上挑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唰地伸到他眼前。
“什么东西?”杜昙昼问。
莫迟面无表情:“马粪。”
杜昙昼:“……”
杜昙昼掩鼻大退一步,瓮声瓮气地说:“就算不想听我说话也不用这样吧。”
“不是啊。”莫迟一脸平静:“我是想说,你看它硬中带软,几乎没有任何气味,颜色不深不浅,这说明什么?”
杜昙昼紧紧皱着眉,简直难以直视,特别是见到那把价值千金的长刀上挑着一坨……的时候,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暴、殄、天、物。
他摇头震惊道:“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对这种东西还有研究?这有什么颜色深浅之分吗?”
莫迟理直气壮:“跟踪焉弥大军的时候,我们经常凭借沿路的马粪判断他们的人数和粮草情况,如果马吃的是鲜草,这东西就是绿色的,如果——”
“打住!我好歹也带过兵,知道……的颜色,我只是没料到你居然能说得那么头头是道,我——”杜昙昼搜肠刮肚了半天,最后只能放弃般道:“罢了,你只说你发现了什么。”
莫迟一甩刀,道:“抓到马倌那日,他说他是四天前把马运来的,从那天到现在又过了几日,这些东西早就应该冻硬了。可是我刚才看过,地上的马粪看起来最多是三四天前留下的,所以那马倌说谎了。”
杜昙昼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马是后运来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