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喘了口气,对他道:“快过来!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
莫迟按住伤口上前,两人继续朝北面的断崖逃去。
此地离断崖尚有二里路,莫迟一边跑,一边感觉到背后的伤在往下淌血。
流出的血浸湿了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体上,被风一吹,冻得他不停发抖。
脚下踩到一个浅坑,莫迟身形一晃,险些往前栽倒在地。
杜昙昼看出他体力已至尽头,抓着他手臂往他身前一蹲,将他背在自己背上。
杜昙昼后背本就有伤,伤口表皮虽已收口不再出血,但内里离痊愈还早得很。
如今背了莫迟在后头,往前跑时他在背后一颠一颠,每一次都压在他的伤口上。
纵使杜昙昼咬牙狂奔,可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下来。
不一会儿,脑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杜昙昼不用回头都能猜到,是焉弥人追上来了。
耳畔响起隐约的流水声,脚下踩的不再是光秃秃的泥土地,而是布满枯枝的斜坡。
杜昙昼意识到,他们离断崖不远了。
通往断崖的斜坡上,长满了芒草,如今冬季寒冷,芒草均已枯死,但仍有许多没有倒伏,形成了大片的枯芒草荡。
疼痛分走了杜昙昼的注意力,等到前方有几个焉弥人从芒草荡里突然跳出来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被包围了。
莫迟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二人后背相抵,面朝着四周。
后方,正有更多的焉弥人追上来,而这次,吃过亏的焉弥军士没有给他们僵持的机会。
不等所有人来齐,围住他们的几人便杀了过来。
又是一番殊死搏斗,莫迟和杜昙昼都不同程度添了新伤,面前的几人是被他们打退了,可不远处还有越来越多的人追上来。
“真是阴魂不散!”杜昙昼学着莫迟骂道。
而莫迟已然站不住了,他身形倏然一晃,猛地把刀插在地上,却还是支撑不住,单膝了下去。
“莫迟!”杜昙昼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他:“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断崖就在前面,你快走吧。”莫迟气若游丝,像是在忍耐剧烈的疼痛。
杜昙昼立马想起他的旧伤,每逢深夜入睡前,他都要抽一管烟才能睡着,作为烟丝的草药能缓解他的痛楚。
可现在天已经黑了,他今日根本没工夫抽烟管,想来是旧伤发作,这才疼痛难耐。
不能这样下去,这样下去,他和莫迟都要死在这里了。
杜昙昼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逃生之策。
忽然间,他注意到莫迟今天穿的衣服,和他的内衫颜色一样。
杜昙昼脑中灵光一闪,既然焉弥人的目标是莫迟,只要他扮成莫迟的样子,不就能引开他们,让莫迟得以逃脱了吗?
杜昙昼一把扯去外袍,露出下面的皂色内衫,他将外袍披在浑身发抖的莫迟背上,急急对他讲:“再坚持一会儿!等我引开他们,你就趁机跑向断崖,崖顶距热泉河面不到一丈高,你什么都不用想,直接跳下去就是!顺着河往下不过五里就是城北驿站!你到了那儿,就说是临台侍郎的护卫,他们自会救你!”
“你要干什么?!”莫迟又惊又疑。
杜昙昼突然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我说过,至少对我而言,你的命是非常重要的。”
他站起来,对着追兵大喊了一句焉弥语:“我在这里!”
转身向远方跑去。
第18章 “莫迟!快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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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昙昼会说的焉弥语不多,那句话他说得很生涩,还带着诡异的音调。
如果仔细听,应该能听得出那不会是“乌石兰”说的话。
乌石兰的焉弥语相当标准,他潜伏在焉弥王庭三年,随处邪朱闻进出行事,无人曾发觉他是中原人。
就连那位阴鸷多疑的摄政王,也不曾对他有丝毫怀疑,直到他的宴席上刺出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剑。
——从此在焉弥的国史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但坛山脚下,芒草荡中,场面混乱,一心杀死莫迟邀功的焉弥军士,见到杜昙昼现身,立刻将他当成了目标。
三十余人调转方向,齐齐向杜昙昼追去。
莫迟撑着刀半跪在地,眼中只有杜昙昼决绝离去的背影。
杜昙昼矫健地往前跑去,身后是紧追不舍的焉弥人,他们像狼群一样发出古怪的呼声,听得让人毛骨悚然。
没有用的。
莫迟怔怔看着前方,这个场景他太熟悉了。
没有用的,不管杜昙昼跑得有多快,身姿有多矫健,最终他还是会被这群恶狼追上。
他们会把刀插进他的心,会剜掉他的眼睛,会割下他的头挑在刀尖,然后耀武扬威地回到军中,把这场血腥的杀戮当做功劳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