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昙昼严格秉持食不言寝不语,慢吞吞吃完嘴里的肉,才道:“可能要到接亲的时候,他才来吧。”
莫迟往桌边一坐,举起筷子,夹了颗龙井虾仁。
杜昙昼抬眼看他:“你好像很关心时方砚?”
“噗!”莫迟刚把虾仁送到嘴里,下一瞬就吐了出来:“怎么是甜的?!”
杜琢遇到知己,连忙凑上前应和道:“就是就是!你还没吃青菜呢!那青蔬都是甜的!”
杜昙昼:“……”
杜昙昼:“……你倒是先把嘴里的糖咽下去啊。”
莫迟:“?!”
莫迟:“……哦。”
那一天,直至盛大的婚宴结束,莫迟都没有在人群里见到时方砚的身影。
是夜。
莫迟已经睡着,朦胧中忽听得不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霎时清醒,翻身而起,从枕下抽出长刀,横在胸前,背贴房门完成警戒。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杜昙昼一愣一愣的。
杜昙昼忙了一整天,晚上却睡不着。
连那么难以入睡的莫迟都睡了,他还瞪着双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
其实他是打算趁莫迟睡着之后,偷偷看他几眼的。
又怕莫迟这个夜里精得像猫一样的小子,在睡梦中也能察觉到他的目光,被他盯醒。
眼下看来,杜昙昼没有偷瞧他是对的——那脚步声隔得那么远,几乎全都被风声淹没了,可莫迟还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微妙的动静,瞬间腾身而起,进入战斗状态。
而旁边失眠到辗转反侧的杜昙昼,由于睡不着,目睹了他醒来后的一切举动。
“别这么紧张。”杜昙昼缓声安抚:“这里是馥州,不是焉弥,不会有人敢深更半夜闯进国舅府杀人的。”
他披衣而起,顺道拿起莫迟放在床边的外袍,扔给他:“穿上吧,馥州天气是没有缙京那么冷,可毕竟还没过正月,晚上还是凉的。”
莫迟将外袍穿上身,却没有收起手里的刀,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屋外的脚步声中。
片刻后,他道:“外面的人是来找你的。”
他话音刚落,房外就传来值夜小厮的说话声:“什么人?大半夜的,杜侍郎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来传信的着急道:“等不了了!是馥州刺史冉大人派人来送的信,说有急事要立刻禀报侍郎大人!”
杜昙昼推门而出:“冉大人找本官何事?”
送信人小跑几步冲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上连落款的印都没盖,可见冉遥写信时之情急。
冉遥是在婚礼结束后赶回了州府,这才走了没几个时辰,究竟遇到了什么大事,要派人连夜送信过来?
杜昙昼抖开信纸,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莫迟问他何事。
“有渔民在临淳湖发现了无名尸身。”杜昙昼严肃道:“冉遥怀疑,死的人可能是时方砚。”
第47章 莫迟露出诡计得逞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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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州境内有大湖,名曰临淳,因湖岸遍生馥草,香气袭人,故而将此地命名为馥州。
临淳湖是多计入流的汇聚之所,湖面广阔浩瀚,一望无际。
清晨轻雾蒸腾时,站在岸边看去,颇有烟波十万顷之意。
湖中岛屿星罗棋布,不熟悉水路的人,若是乘船通行其中,极其容易迷路。
杜昙昼与莫迟、杜琢赶到时,天色已经隐约发亮,冉遥带着州府官员围在岸边,众人包围中,一具人形之物躺在岸上,上面盖了块麻布。
冉遥面色深沉,见杜昙昼来,赶紧让众人给他让出条通路。
“杜大人,深夜惊扰实属冒昧,只是此事颇为蹊跷,又事关朝廷命官,我也是不得不把您找来了。”
杜昙昼看着那具人形:“这就是无名尸?”
说着,就要掀开麻布。
冉遥一把按住他:“大人且慢!这无名尸在水中泡过,形容凄惨,方才州府几位官吏见到,已经在旁边吐过一轮了。”
杜昙昼尚未拉开麻布,都能闻到隐隐的尸臭味,水中尸死相最为可怖,确实不是常人能轻易接受的。
杜琢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家臣,随他出入临台,尸体也见过许多了,应该无碍。
至于莫迟……
杜昙昼偏头瞟了一眼,莫迟神色严肃,一眼不眨地盯着尸体,想要确认死者究竟是不是时方砚。
杜昙昼暗暗摇了摇头,他见过莫迟杀人的样子,莫迟出刀之际,周身杀机毕现,那副冷峻凛然的神态,就连恶鬼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区区一具水中尸,怎会吓到他。
杜昙昼蹲下身,揭开麻布一角:“诸位大人还请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