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
“他脸上刻的字是什么?”
景三一愣,慢慢意识到不对:“……对了!我从没见过他脸上的字,他总是说不想让别人看见,成天到晚都用棉布裹着下半张脸!我从没看清过他的样子!”
他一把抓住莫迟的胳膊:“更吓人的是,你给我绢布券那天,我晚上回到刻坊继续赶工,因为觉得太热了,就把外衣脱了,后来还是他把衣服还给了我,他说我的外袍掉在地上,他替我捡起来了!当时那张纸就放在我外袍的袖子里!”
莫迟眼神一凛:“这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景三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糟了糟了,他就是负责送字板到乌今去的人中的一个!今天早上他和其余三个雕版师一起出了城!眼下都不知走到哪里了!”
莫迟在后门外的小巷里逼问景三时,杜昙昼和终雪松也急匆匆赶到了锦化刻坊。
杜昙昼朝终雪松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拉开了刻坊的木门。
两个人从拉开的缝隙里钻了进去,没发出一点声响。
悄无声息出现在柏师傅面前时,差点把这个中年人吓得跳起来。
“哎哟我的天呐!”柏师傅吓得浑身一抖,等看清了终雪松的脸,才缓了心神,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终公子,您是从哪里进来的?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终雪松神情严峻:“柏师傅,我们是来找人的,怕惊动了对方,只能谨慎行事。”
他指了指身后的杜昙昼:“这位是临台侍郎杜大人,我和他都怀疑,最近三起乌今命案的凶手,就是锦化刻坊的雕版师。”
柏师傅愕然失声道:“什么?当真?”
杜昙昼严肃地说:“一点不假。”
他抖开之前为解披所画的画像:“您可曾见过此人?”
柏师傅仔细看了许久,否认道:“没见过,不认识。”
柏师傅的回答也在杜昙昼意料之中,他早就猜测,那人不会常年易容成解披,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假扮成解披的模样行事。
“我再问你,你这刻坊里可有乌今人?”
柏师傅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对杜昙昼据实相告:“不瞒大人,草民这刻坊里收留了不少不知来路的人,他们有的身上残疾,有的曾经犯过罪,草民从不过问他们的过去,只要他们愿意痛改前非,认真刻字,草民就会倾囊相授。至于他们之中到底有没有乌今人,草民也不敢确定。”
终雪松补充道:“那有没有不太愿意让人看清自己样貌的人?比如总是垂着额发挡着脸,尤其是挡着左半张脸。”
柏师傅:“垂着头发的没有,毕竟会影响刻字,但挡着脸的倒是有一位,那个人说曾经受过黥刑,不想让人看见脸上的刻字,总是用白布蒙着脸,只露出额头和眼睛。”
杜昙昼立刻问:“此人在何处?”
“不久前,乌今僧人向我们订了一批佛经的刻板,要我们送到边关去,请镖师的价格太过昂贵,我们小刻坊承担不起,就派了几个师傅亲自送去,那人就是其中之一,他们今早出了城,应该是沿着官道往北去了。”
终雪松转身就要走,杜昙昼一把拉住他:“干什么去?”
“通知翊卫和沿途的驿站卫兵,让他们赶紧追上去啊!”
杜昙昼拉着他的手纹丝不动:“不急,此刻还不能完全确定他就是凶手。柏师傅,那人住在何处?我想去他家搜查。”
柏师傅带着二人来到院中,在一排低矮的平房里,推开了其中一扇门:“师傅们都住在刻坊里,这间就是他的卧房。”
这间房子形状细长,靠北的墙上没有窗户,因此房中显得格外黑。
柏师傅走进去,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房内的状况才渐渐清晰。
杜昙昼站在中间环视一圈,多年断案的经验让他掠过其他地方,直奔北面的墙壁而去。
这堵墙下,有一排木柜,柜子的门全都是锁着的。
杜昙昼没有时间再一个个撬开,他借了终雪松腰间的佩剑,提剑就劈了过去。
寒光闪过几次后,柜门上的锁头全都被劈开了。
随着锁头落地,木门应声打开,露出了柜子里的东西。
终雪松走上前,提起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这是……解披的脸!”
面具旁边,还放着一碗胶状物,杜昙昼低头一闻:“是猪皮熬成的胶,加热后能把面具粘在脸上,凝固后又能在脸部塑造不同的骨骼轮廓。”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不少女子所用的脂粉,主要是改变肤色所用的妆粉,和描眉用的眉黛。
杜昙昼拧紧眉心:“这些都是易容之物,看来假冒解披的人就是他。”
“他叫什么名字?”终雪松着急地问柏师傅。
“我也不知道!”柏师傅也很紧张:“他只说他姓谷,没告诉我全名叫什么!”
终雪松百思不解:“姓谷?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姓谷的人?!会不会是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