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惟点头说好,应春和便转身进厨房给他下了碗不放葱的阳春面。
这还是任惟第一次吃没有放葱的阳春面,应春和端过来的时候,任惟自己先笑了。应春和瞪他一眼,“笑什么?”
任惟摇摇头,将面接过来,拿起筷子嗖嗖嗖吃起来,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见他吃完,应春和问他还吃不吃,想吃可以再下。
任惟听笑了,“应春和,你喂猪呢?”
应春和好不容易有的一点好脸垮下来,给任惟指了指钟,“谁凌晨两点多喂猪?哪有猪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成功又把人惹生气了,任惟却笑意更浓,平日里他就爱看应春和生气,比冷着一张脸的时候生动多了。慢慢地,他的唇角轻轻放下,小声说了句,“应春和,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应春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既没觉得自己做了多么夸张的事,也没觉得自己现在做的没必要,“你现在不是病患么?换了我任何一个朋友我都会这样对他的,你也不用多不好意思,这没什么。”
这没什么,任惟,这并不代表你对我有多特别。应春和这样想。
“但我们不是朋友不是么?”任惟抬起眼看向应春和,眼底静谧得像一片湖泊,沉静的、安宁的。
应春和在这样的眼神里哑然,他想任惟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懂,只是装作不懂。
他们曾经是恋人,现在是前任,是追求者与被追求者,但不是朋友。他们刚分手的时候做不了朋友,现在也做不了。
他们之间能够拥有的关系无外乎那一种,除了那一种,应春和宁愿与任惟老死不相往来。
“我只是想说,”任惟的话顿了顿,眼底的光有些无措地闪烁了一下,“应春和,你不要可怜我。”
任惟可以接受应春和不喜欢自己,可以接受渡口复航那天他必须要离开这里,可以接受应春和以后都不再联系自己,但是他不希望应春和可怜自己,同情自己。
将病情告诉应春和只是他想要对应春和做到坦诚、毫无保留,而并不是想以此来博得应春和的同情心。
应春和被任惟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又好笑又无奈,最后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可怜你了?”
如果是从前,应春和不会相信天骄之子任惟也会生出这样近似于自艾的情绪,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任惟把自己剥开给他看,看他的残破,看他的自卑,看他如世界上许许多多人一样,遇到爱会委曲求全、低声下气。
最早见到任惟的时候,应春和觉得他像神明,遥不可及、高不可攀。而如今的任惟是一座残破老旧的神像,只是铜塑,不坚硬、不牢固,朝他扔泥巴,扔石头都能让它变得更破、更烂。
现在的任惟伤害起来很轻易,就像曾经他自己受到的伤害那样,尽数还回去,只要应春和想,他随时都可以这样做,并且效果卓群。
可是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应春和问自己。
答案显而易见。
应春和对任惟说,“任惟,我从没有可怜过你,你也不需要我可怜。”
[应春和的日记]
2019年7月15日
和任惟一起去寺庙求的那条红绳今天突然断掉了。从前戴了两年多都没什么事,不知道怎么回来离岛还没几天就断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预示,连佛祖也知晓我与任惟没有好结果。
我自认在佛像前跪拜时足够诚心,奈何神明不肯佑我。
第28章 “你又要赶我走了?”
任惟是被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给吵醒的,醒来循声望去,发现那声音的源头竟是从天花板处传来的。他疑惑地从卧室里走出去,只看见薛婆婆在客厅里择菜,不见应春和。
“小任,起来了啊。怎么样,还难受吗?”薛婆婆一见他出来就关切地问道。
任惟笑着宽慰她,“我没什么事了,外婆。昨夜烧就退了,这会儿也没那么难受了。”
“早上我听小和说了,说你昨夜就退烧了。不难受了就好啊,不过你这还是得注意。”薛婆婆一边念叨一边起身给任惟倒了杯热水,任惟摆手说他自己来就行,但薛婆婆没让,执意给他倒好了送到手上,“你们这年轻人身体还不如我这个老家伙呢,淋个雨就给你整感冒了,真是的。”
任惟乖乖地听训,把感冒药吃下去,这才问,“我刚刚起床的时候听到顶上有敲东西的声音,那是什么声啊?”
“噢,那个啊,是小和在修屋顶呢。他爸妈那屋不是漏雨了吗?今早雨一停,他就上去修了。”薛婆婆对此见怪不怪了,“这屋子住好多年了,经常这里坏一点,那里漏一点的,修修补补的,都习惯了。”
这对于薛婆婆来说习以为常的事对任惟来说却有些震惊,瞳孔都放大了,“修屋顶?应春和现在在屋顶上?”
他快步走出门,站到院子中间往屋顶上望去,却没能看到应春和的身影,只听到丁零当啷敲东西的声音。
薛婆婆这时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