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西陵虽远,但能去就能回, 只要他活着, 朕就不放心。”
郑君容接过押解书看了两眼,说道:“西陵多瘴, 若是得了瘴病,神仙难救,陛下放心。”
“此事你派个信得过的人去做, 务必做的干净,”裴望初叮嘱道, “不能让崔夫人知道,更不能让皇后知道。”
郑君容应下:“明白。”
崔缙押解出城那日,正逢谢及姒抵达洛阳。
两人在十里亭处打了个照面,谢及姒怀里抱着三岁的女儿,并未出马车与他说话,直望着他拖枷远去,渐渐消失在官道扬起的飞尘中。
曾经意气风发的散骑常侍、虎贲校尉,今日流放出城,竟连碗水都喝不上。
见谢及姒望着他的背影怔忪,召儿问道:“可要奴婢去打点一下解差,叫崔公子路上好过一些?”
“别去!”谢及姒猛得放下了毡帘,脸色有些苍白,低声喃喃道,“本宫现在自身难保,不能与他再有牵扯……先进城吧。”
年仅三岁女儿柔柔能感受到母亲的紧张,她抓起拨浪鼓,在谢及姒面前摇了摇,想要哄她开心。
谢及姒将拨浪鼓扔到一边,抱起柔柔,严肃认真地叮嘱她道:“等会娘带你去见姨母,你见了她,一定要乖,嘴甜一些,多说喜欢姨母,知道吗?”
柔柔疑惑,“可我没有见过姨母……”
“你一定要喜欢她,也让她喜欢你,否则娘再也不陪你丢沙包了!”谢及姒的语气有些严厉。
柔柔有些委屈,可是娘生气的时候从来不允许她回嘴。她还想和娘一起丢沙包,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
马车停在洛阳宫前,谢及姒早已不是备受宠爱的公主,也失去了乘轿辇入宫的资格。她将柔柔抱在怀里往前走,召儿在身后为她们撑起一把遮阳的油纸伞。
永巷很长,过了一会儿,谢及姒累得胳膊发麻,她将柔柔放下,整理了一下被薄汗洇湿的衣袖。
身上是热的,心里却是凉的。她心中不断浮现崔缙狼狈离开洛阳的样子,担心自己会落得同他一个下场。
她一个金尊玉贵长大的公主,若是被流放,只怕不到半路就会被磋磨死。
她若是死了,柔柔可怎么办?眼下她不能只为自己打算,还要为柔柔考虑。
她蹲下身来,再次叮嘱柔柔:“姨母的头发颜色与别人不同,她不喜欢被盯着看,待会你见了她不要惊怪,好不好?”
柔柔点头,没精打采道:“好热啊,好累啊,娘抱抱。”
谢及姒只好又将她抱起来往前走。
她们走到了永巷尽头,早有内侍等着引路,对谢及姒道:“陛下宣召,请您先往宣室殿。”
谢及姒脸色一白,抱着柔柔的手紧了紧。
宣室殿里比外面凉爽一些,宫女内侍守在门口,谢及姒低着头走进去,只见殿中横着一座乳纱插屏,隐约可见屏风后身着玄衣的影子。
谢及姒牵着柔柔的手跪下,声音微颤:“参见陛下。”
裴望初未允她起身,只叫内侍带小姑娘去外面玩,见那内侍要来抱走柔柔,谢及姒慌乱地抱紧了她,吓得柔柔也惊声哭叫起来。
裴望初听着有些头疼,挥手叫内侍退下,对谢及姒道:“谢二姑娘不必如此以己度人,你的账只会落在你自己身上,朕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孩。”
谢及姒战战兢兢问道:“陛下说的账,可是指当年的事……”
“当年什么?”
“当年我父亲诛裴氏满门,我与您有婚约在身,却袖手旁观,未曾相救。”
裴望初轻笑,“朕还要谢你当年不救之恩。”
不救之恩……谢及姒双手缓缓拢起,心中的猜测露出端倪:“难道是为了……为了……阿姊?”
裴望初说道:“朕知道你们姊妹一向不睦,这是你们的家事,朕不插手,但有一事,朕需过问。两年前崔缙在建康劫走你阿姊,除了在外有州官掩护,在内是谁帮他往你阿姊的宅子里安插的人手?”
谢及姒闻言神色一慌,不敢承认,“我不清楚……我只是听说阿姊的宅子着火了……”
镇纸轻轻敲了敲青玉案,“朕没耐心,要么让廷尉司带你过去,好好审一审?”
谢及姒猛然想起了那几位州官的下场,听说被裴七郎抓去宅子里,一个个刑讯逼供,然后一剑贯心。这比死在流放途中还可怕,谢及姒不敢再辩白,吓得跪伏在地,颤声将当初如何为崔缙逼迫、如何给崔缙出主意、如何为他往阿姊的宅邸中安排人手的事一一道来。
除了个别细节,倒是与裴望初派人查到的经过差不多。
正此时,显阳宫的黄内侍躬身走近殿中,站在屏风外朝裴望初行礼,“皇后娘娘遣奴来问,听说二姑娘入宫了,为何还不前往显阳宫拜见。”
裴望初声音转和,“知道了,劳你们娘娘久等,谢二姑娘一会儿就过去。”
黄内侍唱喏退下,回显阳宫复命去了。
裴望初隔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