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杀我?”
虞禾安抚道:“他脑子坏了,神志不清。”
两个人依旧没说话,靠着墙动作没有变,一副随时要动手的姿态。
虞禾只好捡起地上的杯子,朝着谢衡之砸过去。
杯子砸到他身上,他不躲不闪,依然像个木头似地呆站着,水淋淋的衣发,连眼睛都是水淋淋的,像是一只被雨水打湿的恶犬。
两个人的神情这才有所松懈,虞禾确认关紧了房门,回过头无奈地解释:“谢衡之是真的成傻子了,我也不知晓他如何跟来的,无论是谁,一旦靠近我三尺以内,他就会动手。”
她之前还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尚善是魔族,或者因为他是雄性,现在才明白,谢衡之疯了以后,根本是不分敌我不论男女种族,无差别攻击所有靠近她的生物。
泣月瞥了谢衡之好几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昔日叱咤风云的大魔头,真的一朝成了个傻子。
她缓了好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坐得离谢衡之远远的。
“你的忙就让我来吧,不用担心。”她说完后,又想起一件事。“柳姑娘和顾家少主传信来,说是这两日有事要办,正好途径此地,你要见见他们吗?”
虞禾点头:“正好,我也有事想问。”
她说着,抬手将谢衡之头顶的树叶摘下来。
他依然站着不动,只有眼睛眨了眨。
第95章
琴无暇要下去照顾染病的百姓, 不放心泣月与谢衡之同处一室,确认了几次谢衡之成了傻子,真的不会对泣月造成什么伤害, 他才放心走了出去。
虞禾关上窗,问她:“你的嗓子,是几时恢复的?”
泣月听她提起这个, 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前些时日, 魔族的梅芳远围攻了瑶山弟子, 这件事前辈听说过吗?”
她似乎是有印象,于是点点头, 说:“听人讲他被谢衡之引去瑶山的辖地后, 还遭到玉玲琅的暗算,被瑶山弟子除去……”
“是我杀了他。”
泣月的语气里,带着手刃仇人的痛快和自豪。
自落霞山被灭门, 她从未感到如此畅快过。
虞禾面上露出些惊讶,毕竟她对泣月的实力了解不多,唯一的印象还是她在三秋竞魁被轻松打败。
而作为琴无暇的未婚妻, 除了姿容以外, 最让泣月受人讥讽的,是因为她没有如众人所愿一般, 坚强地站起来为落霞山报仇。
甚至常有人说,如果死的是她,而不是她兄长, 至少悲风泣月双剑还能传下去, 不至于就此断绝。
泣月微微报赧地低头,说:“那一次你在乌山断后, 就像我哥哥一样,其实我一直觉得哥哥没有死,我经常能听到他跟我说话。”
她抱起自己的剑,抚着其中一柄,说:“哥哥就在这儿。”
虞禾的眼神已经变得迷惑了。
“逃出乌山以后,哥哥跟我说,我已经学会这套剑法了,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虞禾越听,越觉得泣月是有点心理问题。
她记得当初在三秋竞魁,有修士窃窃私语,说泣月神神叨叨,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比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没想到是有这么一层原因。
毕竟经受过被灭门的打击,又一直受人欺辱,没变得心理阴暗已经很难得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你的哥哥,如今还在这里吗?”
泣月摇摇头:“乌山之后,他出现得越来越少。我去魔域那一回,差一点死在魔族手上,哥哥说,我能保护自己。”
那个时候她浑身都是血,胳膊被撕咬下一大块肉,连控剑都难了,哥哥却不肯再跟她说话,也不像从前一样,操纵着双剑替她驱走伤害她的魔族。后来她总算坚持住,撑到了邽州,被谢衡之捡了条命。
“上一次对战梅芳远,哥哥说他要走了,他说他没有看错人,我能传承这套剑法,也能做得比他更好。”
泣月的目光始终落在剑身上,并没有看虞禾,语气也没有太多的起伏,就像她只是在平和地讲述一个故事。
“杀死梅芳远报完仇,我忽然就能开口说话了,那之后再没有见到哥哥。”
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多余的感受,即便留有魂识,也是无知无觉。虞禾猜想,泣月所说的“哥哥”,是支撑她走过无助岁月的一抹残念,也是让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心魔。等她终于勇敢起来的时候,她的哥哥才会彻底消失。
虞禾叹了口气,想要抬起手拍拍她以示安慰,哪知手才伸出去,在屋里静默得像影子的谢衡之,忽然就起招打了过来。
她连忙用掌风推开泣月,助泣月躲过一击,而后迅速起身挡住谢衡之。
“停手!”
话说完,方才还下手凶狠的人,几乎是迅速地收敛了杀气。
谢衡之在虞禾面前站得笔直,湿润的发丝贴在颊边,显得他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