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领长袍外套,看起来格外的有文人风骨,就像王羲之的书法,飘逸洒脱。
店里放了煮茶取暖用的火炉,上面架着一个水壶,水烧开了,腾腾热气顶起了盖子。
柜台角落里摆着一台老旧收音机,似乎在放《牡丹亭》。
“不入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唱腔婉转,悠悠入人心。
老街的石板路不过两三米宽,明纱提着铁盒子站在路边,抬眸望着对面的博古典藏舍,迟迟没有进去。
眼前的一切仿佛从北宋风俗画中抠出来的一方净土,里边的人不骄不躁,悠然自得,有着属于他的世界。
那一刻,明纱感觉自己像一位入侵者,却又忍不住想要继续靠近。
也许是她站在雪地里太久了,隔壁早餐铺的老板忍不住朝她吆喝道:“姑娘,热乎的火炉塌饼,皮酥肉厚料足,要来两个吗?”
明纱摇头拒绝:“不了,谢谢。”
这时,季屿生听见声音,往门外看了她一眼。
明纱连忙提着铁皮盒子走进博古典藏舍。
“老板,婉玉姐让我送盒子过来给你。”她说着把盒子往前颠了颠,示意季屿生看。
季屿生挽起袖子,把盒子接过去。
“先坐吧。”
“哦,好的。”
明纱在火炉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
季屿生慢条斯理地打开盒子,用木勺取了一些干茶叶置入壶中冲泡。
明纱这才看清楚,铁盒子里装的全是那种翠绿色的望海茶叶。
过了一会儿,季屿生将一杯泡好的热茶放到她桌前。
“关于接下来的工作,婉玉都和你说清楚了吧?”
明纱刚进屋,满身寒气还未散去,有些坐立不安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被热气烫得皱了皱鼻子。“婉玉姐让我来找你,她说你会跟我解释清楚的。”
闻言,季屿生起身走到柜台后关掉收音机。
少了戏曲作为背景音,店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季屿生从墙边的保险柜中取出一本棕色的牛皮册子,递给明纱。
“在我讲解工作之前,你可以先过一下里面的内容。”
册子入手分量很足,皮质的封面刻着脸谱浮雕,右侧以行云流水的鹤体落款“夙愿事件簿”,扉页题字:浮生所欠此一愿,尘世无由亡时还。
“这是?”明纱拿不准季屿生在搞什么鬼,干脆翻来册子自己看。
事件簿里记载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从明末到当代都有。比如明朝阁楼诡事,南平怨事,民国奇恋,蓝屿之泪,鲸啼等。而那些故事的开头,无一例外都是笔者接到委托,前往各地帮人完成遗愿。
明纱感觉自己手上端着个烫手山芋,放不放下都不合适,不禁用眼神询问季屿生,“老板,怎么突然给我看这个?”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昨天由红九姨引起的相亲乱事里头,但季屿生这边,不仅完全不在意,似乎还有心情和她讨论新的工作内容。如此看来,倒是她杞人忧天,想得太多。
见明纱一脸纳闷的样子,季屿生耐心解释道:“我的师门平时除了唱戏外,私底下还从事着一种专门帮人完成遗愿的古老行当,这门行当被许多人称为夙愿师,从明代一直流传至今。”
明纱听了直犯糊涂:“我记得你不是唱京剧的吗?京剧形成于清朝乾隆时期,你的师门怎么从明代就会唱戏了,你可别骗我。”
季屿生说:“你这么说也没错,清朝乾隆五十五年,四大徽班进京,在徽戏和汉戏的基础上,融合了昆曲、秦腔等戏曲剧的优点和特长形成了京剧,而作为京剧前身之一的徽剧,则起源于明代嘉靖年间,当时很多群众称它是老徽调或徽班戏,我的师门就是在那个时候成立的。”
闻言明纱顿时来劲:“你们夙愿师是不是还会一些异能法术之类的,你现在要是能告诉我下期体彩是多少,或者我什么时候可以一夜暴富,我就信你。”
季屿生睨了明纱一眼,没有理她的俏皮话,继续说:“夙愿师并不具备异能法术,我们所接取的一切委托,都是可以凭借正常人的能力去完成,不会超出任何科学范畴。”
明纱摆手:“嗐,既然是正常人就能办到的事,为什么还要特意找你们夙愿师?”
季屿生面不改色:“你似乎忘了,这个世间,不是每个人都有亲朋好友,总有人会孤苦伶仃地老去,也总有人心里藏着事至死都不愿被亲友发现,夙愿师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助这些人完成最后的遗愿。”
死而无憾,其实也算是另一种人生圆满。
明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奶奶临终前希望她能找份好工作,和喜欢的人幸福美满地活到老。但是她至今也没完成奶奶的任何嘱咐,光是苟活这件事,就已经耗费掉她所有的气运。
人生还是太难,但是此刻明纱的内心动摇了。
刚开始听季屿生聊起师门,她其实觉得对方是在瞎忽悠自己,但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