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搬上楼,摆放在排练室。
红褐色的香樟木戏箱,雕有龙凤呈祥的图样, 上面落了铜锁, 整体造型古朴,美观大方, 处处透着一种厚重感。分量看起来也十分沉重,放在地上时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季屿生说:“小心, 别弄坏了行头。”
明纱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箱子,惊呼:“只是你们四个人的行头而已, 竟然有十几个箱子,也太夸张了吧?”
“不必惊讶。”季屿生弯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说:“历来, 一切戏曲演出用具都是用特制的箱子来装载的,轻便耐磨,便于流动演出。我们把这种箱子称为‘衣箱’。”
“传统戏曲班社,根据衣箱管理的方法和制度,将衣箱分为了五类:大衣箱、二衣箱、三衣箱、盔头箱和把箱。另有梳头桌一类放置化妆物品。统称五箱一桌。”
明纱站在箱子旁边,闻到了一股自然淡雅的幽香, 沁人心脾。
她蹲下来, 双手撑着腮帮子,抬头看着季屿生说:“好复杂。”
季屿生检查完服装道具,关上箱子, 笑了笑:“如此分类,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和管理戏曲用具。在以前, 五箱一桌可是戏班的重要财产。”
“你说得对。”
明纱蹲得腿麻,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打哈欠道:“恺他们怎么还不来?”
季屿生低头看了眼时间,回她:“快了,再等等。”
两人继续闲扯了几分钟,到九点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
没等季屿生说话,晏清已经急不可耐地蹦到箱子前,左瞧瞧,右瞧瞧,感叹:“简直是绝世宝贝。”
她轻轻地抚摸着箱子的边缘,一脸迷恋垂涎的表情。
明纱觉得,如果不是周围有人,晏清估计会直接上脸蹭箱子。
当然,卫恺和犹克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看箱子的眼神,比看情人都炽热。
卫恺敲了敲大衣箱问:“哪几个是我的?”
季屿生说:“铜锁上有角色编号,都检查一下各自的服装道具有没有缺损再试穿。”
得到提示,几人开始翻看铜锁,查找自己的衣箱。
片刻后,晏清拿着几件戏服问:“明纱姐,你可以帮我穿戴一下行头吗?”
“可以的。”
明纱随晏清进女更衣室,在她的指示下,帮她捯饬了一番。
晏清端坐在镜前,光在她周身蒙上一层冷僻的色彩,她穿着红涤长裙,以蓝带为边,头戴式机械耳机上的七星额子探灯散发出蓝色幽光,那叫一个英姿煞爽。
明纱把两根雉尾翎插在她的发顶上说:“好了。”
“谢谢。”
晏清起身,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扮相,很是满意。
明纱问她:“你觉得穿上这身和传统戏曲服装有什么不同吗?”
晏清仔细思考了一下说:“有一点重。”
明纱拨了拨她的雉尾翎,笑道:“重就对了。”
材料都换了能不重吗?
她们从更衣室出来,卫恺跟犹克的行头也都已经穿戴完毕,正在跟乐队的伴奏老师交谈,就是没看到季屿生。
明纱走过去问:“老板呢,还没好吗?”
卫恺向男更衣室门口抬抬下巴。
明纱偏头看过去。
季屿生从里头拉开门,微微俯身走了出来。
随着他的动作,头顶的白珠花翎轻晃,光彩熠熠,照亮了他英俊的容颜。
此刻,他两眉入鬓,面如傅粉,唇如抹朱,白袍银铠,肩靠背旗,行动间那身段神采,自有大将之风度。
姿颜雄伟,相貌堂堂,如同塞外硝烟的滚滚风雪,凛冽地漫入她的视线。
那一瞬间,她的世界也跟雪虐风饕,无端生出刀口舐雪的快感来。
这不就是《觉醒》真正的白袍将军吗?
上次季屿生反串杨贵妃,明纱觉得他的旦角扮相美,还遗憾他为何最终入了生行。
现下看到他的武生扮相,她才明白什么叫本行“舒适区”。
肖怀风不愧内行人,眼光真毒辣。
明纱暗自思忖着,季屿生已经走到他们跟前。
她连忙错开目光,低头,假装在看手机,偶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余光偷偷瞧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