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身体,减少他受伤腿部的受力。
“方sir,我扶你出去。”
虽然假装是要依赖她帮忙才能行走,实际上他只是虚压在她肩膀上。
就是想让家怡产生他需要她的感受,不至于沉溺负面情绪不能自拔罢了。
两人踉跄走了几步,便遇到法医部许君豪在检查灰衫男尸。
确定男尸被枪击后心致死,死亡无异议,在尸体外画上标记线后,许君豪肃着脸准许飞虎队帮忙抬走尸体,转头看一眼方镇岳和家怡,开口问:“没事吧?”
“外伤,没事。”方镇岳点了点头。
“这次太凶险了,好在你们都没事。大功一件啊,先恭喜。”说罢,许君豪拍拍家怡肩膀,绕过两人去后面检查持冲锋枪的男劫匪尸体。
方镇岳看一眼银行门口地上画着的尸体倒卧方位标记线,才对家怡开口:
“当时我们都没有注意到现场还有第四个劫匪,易家怡,谢谢你救了我和谭三福的命。”
他郑重地讲她全名。
家怡白着脸抬起头,与方镇岳对视后,不知怎么再也忍不住,莫名情绪汹涌喷薄,忽然就大哭起来:
“方sir……”
她还没申请到配枪,未在领配枪的仪式中做宣誓,也没接受过简单的心理辅导和敬告。
之前只是一门心思救人、捉凶,完全没想过这代表什么,会发生什么。
一般正常流程走过来的猛汉在第一次开枪杀人后,都会有惊惧、做噩梦之类的负面情绪,更何况是她一个年轻女孩儿,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经历了这样一场生死恶战。
想到她射杀灰衫劫匪后,仍勇敢的冲进银行,寻找打乱劫匪射击舒适区的位置,计算围攻站位点,找掩体……谨慎认真的按照警校时所学的知识,躲到花盆后,数秒计算凶手用黑星射击、转向、缓和后坐力到再射击的间隔,有节奏的朝黑星枪手位置射击,干扰敌人。
一切都做得很好,直至冲突结束,她都表现的很冷静。
一个第一次参与这样场合,第一次真的开枪,第一次杀人,第一次冲进最危险的战场,冒着生命危险……
方镇岳心里泛酸,觉得还是自己这个做领导的没有做到位,尚有许多错漏之处未补足,才使本该享受胜利果实的神勇新人,多受此精神挫伤。
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情绪崩溃的样子,忍着身体的痛,方镇岳带着家怡走向门后,手臂微拢将她护在怀里,轻轻拍抚她肩背。
他一声不吭,皱眉看着其他警署的军装警有序出入,疏散银行内部躲藏的市民;军械法证课督察带队走进银行勘察弹道,法医部许sir带队搬走尸体……每当有人朝这边看过来时,他都悄悄做手势示意他们无视这里、离开就好。
方镇岳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所有人视线,静静为家怡开辟出一方净土,任她哭。
家怡没头没脑的发泄了一通,到哭声渐熄,累了,稍稍平静,有些恍惚地抬头去看方镇岳。
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银行门内侧的一张休息椅上,方sir站在她面前,撑着墙壁低头看她。
哭完了,耳朵也不鸣了,心也不慌了,身体麻麻的,虽然还有许多地方发痛,但反而觉得比之前舒服。
只是回过神后,自己都有些莫名,怎么会这样无法控制情绪?
为什么要爆哭啊?好丢脸。
不好意思地看看方镇岳,她抹一把湿漉漉的面颊,仰头尴尬道:“对不起啊,岳哥。”
“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我第一次杀人后,腿都是软的。三福第一次杀人,还尿了裤子。你只是哭一哭而已,已经是人中龙凤,女中豪杰了。”
“真的吗?”家怡抬头不敢置信地看他。
方镇岳扯唇笑笑,牵动面颊上的伤,痛地嘶了一声。
“啊!”家怡这才想到他一身的伤,肩膀现在还在流血,嘴唇都是苍白的。
再看看四周,发现鉴证科都已经将现场勘察的差不多了。
忙站起身,“岳哥,我扶你出去止血。”
“嗯,你总算哭好了。再多哭一会儿,我就算是头牛,都要晕倒了。”方镇岳叹口气,夸张道。
家怡又愧又急,扶上他就小心翼翼架着他往外走,这回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自己的负面情绪倒的确全散了。
才出了门,就有人迎上来,瞧见家怡和方镇岳,忙接手扛住方sir,带着两人拐向救护车。
斜阳打下,晃得人眯眼,家怡伸手遮住光,便也遮住了他人的打量。
人们看不到她红着的眼眶,只看到她高挑又挺拔的身影,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之间,显得格外劲飒。
看着这样枪杀劫匪、凛然威风的背影,大家也许会忘记,她也不过只是个刚做警探不久的普通人。
许多这个年纪的人或许还没有毕业,尚未进入社会,仍会被称为孩子。
……
……
警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