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看热闹的,笑话庄家出了这么大的丑;但更多的,却是觉得庄世农一家子着实有些可怜——摊上这样的爹娘,能怎么办呢?
赵静萱特特带了两个孩子来安慰了庄云黛一番:“别管外头怎么说,若是那老两口不知收敛,还要为非作歹,你也不必撑着管什么人伦孝道。”
庄云黛笑着点头,也跟赵静萱透了个底:“姑姑不必担心,这次的事,其实我心下都是有数的。只是若不闹大,怕我爹永远被一顶孝道的大帽子给压着。眼下这事闹大了也好,免得以后……”她轻笑一声,略了过去,“再有人拿这个来攻讦我爹。”
赵静萱见庄云黛从容又镇定,显然是成竹在胸。
她也稍稍放下了心,笑道:“那就好。”
正说着,庄云黛这边又收了个帖子,是她大师伯的女儿,岑红彦那边送来的。
帖子上说,这两日春光灿烂,郊外开了好些花,为了不辜负这春光,岑红彦约庄云黛后日去郊外跑马。
虽说庄云黛没跟岑红彦说过她会骑马,但估摸着岑红彦是觉得她射术那般精通,想来于马术一道也是精通。
庄云黛便顺势笑着同赵静萱提了一句,后日她同岑红彦去跑马散心,让赵静萱不必替她担心。
赵静萱笑着点头:“也好。我后日正好要去寺里上香还愿,本来还想着拉你去散散心,眼下既然彦姐儿约你,跑马是个好去处,去玩吧。”
赵静萱来的时候,为了给庄云黛撑腰,向来不讲排场的人,特特带了好些侍卫来。
庄老童生在屋子里看着院子那站着乌鸦鸦的一片执甲侍卫,盔甲澄亮,兵刃泛寒,吓得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走之前,赵静萱还特特在院子里见了庄老童生一面。
她是安北侯之女,哪怕庄老童生再不懂事,也知道这是他绝对惹不起的大贵人。
他甚至都不敢直视赵静萱,微微佝偻着背,陪着笑:“贵人。”
赵静萱温和的朝庄老童生道:“老爷子,你年纪大了,又是读书人,有些事应当不必我直说。不过,我待黛姐儿如珠似玉,是看不得她受委屈的。老爷子,你懂我意思吧?要是有人仗着自己年纪大什么的,来欺负我的黛姐儿……”她轻笑一声,意有所指,“我府上这些侍卫们,可都不是吃干饭的。”
庄老童生腿瑟缩了下,差点给赵静萱跪下。
赵静萱好生警告了庄老童生一番,这才带着人离开。
庄老童生回了屋子,是辗转反侧的很。
在这京里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享受什么旁人对他这个四品官之父毕恭毕敬的好日子。
他眼下出门,什么人都不认识,旁人看他就跟看街边一根草没什么区别;至于认识的,那更了不得,看他的眼里都带着鄙夷与嘲弄。
现在一心想在京城过人上人好日子的大儿子也挨了七十大板,被关进了牢里。
算下来,这还不如在平岭县那!
最起码,村子里知道他儿子在京里头做官,那是都捧着他!
像他们这次来京中的盘缠,族里头可是给了不少!
庄老童生开始动摇了。
他同庄李氏一说,庄李氏想起这几日,她有次来庄家甚至还被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邻居扔了个臭鸡蛋,脸涨红了,忿忿道:“老头子,你说的是,这京城有什么好待的,不如管老二要一笔银钱,咱们回乡去!”
两个老的商量好了,庄文裕却不乐意走了。
他已经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乡下?乡下那地方可没有这么多吴侬软语,香香软软的姑娘!
再说了,他在乡下没人给钱供他吃喝玩乐,在这京城,他就算欠债又如何,他爹眼下进去坐牢了,他就是他们庄家最后的命根子。
他爷爷奶奶那不得供他吃喝玩乐?
爷爷奶奶没银子了,难道二叔就不管?
甚至,经了上次衙门动板子这事,庄文裕甚至还琢磨出了一个歪道理。
——哪怕他奶奶偷了二叔家的银钱,哪怕这事闹到了官府,也没什么大不了。若不是这事涉及到了太后娘娘赏下来的首饰,怕是连他爹也不会有事!
庄文裕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京城。
庄老童生跟庄李氏也没法子。
结果,就在庄云黛跟岑红彦去城外跑马这日,庄文裕跟一个混混因着在花娘那争风吃醋,被混不咎的小混混让人套了麻袋堵在了巷子里,直接打断了一条腿。
庄李氏那叫一个哭天抢地。
庄老童生也几欲晕厥。
他们这脉,在族谱上就剩庄文裕这一根苗子,眼下庄文裕被人打断了腿,那岂不是代表着被人断绝了前程?!
庄云黛跟岑红彦从郊外跑马回来,听得这事,差点没笑出声。
她早就料到了,庄文裕为人又蠢又嚣张,青楼本就是三教九流都有的地方,他以为京城是哪里?有的是人不把一个四品官的侄子放在眼里。
这不,挨教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