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您这就走了?”阑珊阁的小二笑眯眯地朝柳嘉迎了上去,“下回……”再来。
后面的两个字没说出口,就被柳嘉不耐地打断了:“滚。”
柳嘉的心情糟糕至极,快步迈出了大堂高高的门槛,脑子里明逸那癫狂的样子挥之不去,有点慌,也有点怕。
他得赶紧回府去,找太医给他看看。
柳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脚下走得更快,就瞥见正前方一条乌黑的长鞭撕裂空气,如一道黑色闪电抽向自己,势不可挡。
柳嘉脸色一变,直觉地抬手去挡。
“啪!”
那满是倒刺的鞭子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右臂上,尖锐的倒刺割破了衣袖,划开了手臂的皮肤,点点鲜血飞溅而出。
“柳嘉,把本郡主的马还来。”宁舒下巴一昂,一脸骄慢地说道,示威地将手里的长鞭又挥了一下,发出“啪”的声响。
“宁舒,你疯了吗?”柳嘉震惊地怒斥,忙捂住胳膊上的伤口,鲜血自指间溢出。
手臂不过蹭破了点皮,可柳嘉却仿佛受了什么致命伤似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以后你只要受了伤,你就会和我一样……再也好不了了!”明逸那癫狂的声音阴魂不散地回荡在他脑海中。
后方大堂内的成四郎等人看着这一幕,也是一惊。
柳嘉气急败坏地往前跨了一步,出手想去夺宁舒手里的那根鞭子,下一瞬,眼角的余光透过小小的窗口看到车厢内有个人正在缓缓地擦着弓,那刚硬的长弓衬得少女洁白如玉的手指纤长柔软……
柳嘉的瞳孔不由收缩了一下,想起了那天在龙泉酒楼中朝他射来的那一箭,凌厉似闪电。
只这短暂的一个失神,又一鞭子狠狠地朝他抽过来,干脆地在他的右臂上留下了第二道血淋淋的鞭痕。
柳嘉的脸都青了。
“郡主,你这是做什么?!”成四郎与永安伯世子等人想劝架,上前了几步,又倏然止步,不敢再靠近柳嘉。
成四郎三人咽了咽口水,不近不远地停在了大堂的门槛后。
方才在春迎堂,他们看得清楚,也听得明白,明逸亲口说了这怪病就跟天花、肺痨一样会过人的,只要身上有伤口,就别想好。
万一他们也倒霉地过了这会掉皮的怪病,又不小心被误伤……
三人只是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目光忍不住就往柳嘉手臂上的那两道血痕瞟去。
永安伯世子清了清嗓子,有些发虚地说道:“郡主,有话好好说啊。”
柳嘉的小厮东来紧张地喊着“世子爷”,想上前护卫自家主子,右小腿冷不丁地被一枚飞来的石子击中。
他痛呼一声,一个趔趄从石阶上摔了下来,摔了个五体投地。
“本郡主说了,”宁舒气定神闲地勾唇一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把本郡主的马还来。”
“你……”柳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羞恼万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可以想象,今天之内这件事就会传遍京城,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宁舒这贱人给打了,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取笑他呢!
但最让他害怕的还是,万一这鞭伤真的好不了的话……
“马是我买的。”柳嘉恶意地笑了,心头溢满的恐惧让他看着面目狰狞,“很快,我的就是你……”
话没说完,宁舒又是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去,第三鞭严严实实地抽在了柳嘉的腰上,又在他的衣袍上割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痕。
“啪!啪!啪!”
宁舒一鞭子接着一个鞭子地抽着柳嘉,每一鞭都没有留情,一口气抽了个过瘾。
“宁、舒!”柳嘉恨恨地喊着宁舒的名字,怒惧交加,几次想要夺鞭,然而,知秋就在一旁,时不时地抛出石子,每一枚石子都准确地打在柳嘉的膝关节、手关节上。
柳嘉只能一边叫骂,一边躲闪,惨叫不已。
这一幕吸引了路上不少围观的人,很快将酒楼前的空地堵了个水泄不通。
直到大庆街的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吆喝着:“走走走!都聚在这里,是想要聚众闹事吗?!”
“哪儿来的,都回哪儿去。”
北城兵马司的七八个官兵吆喝着策马而来,马蹄声清脆。
围观的百姓见官兵来了,如鸟兽散,还有些路人站得远远地,依然望着阑珊阁的大门口。
几个北城兵马司的官兵骑着马停在了几丈外,高高在上地自马背上俯视着闹事的几人。
“你们几……”为首的毛副指挥使本想把这些闹事之人下狱小惩大诫,可才说了三个字,就戛然而止。
他双眼瞪大,翻脸像翻书似的换上了一张殷勤的脸。
被打的是承恩公世子,打人的是堂堂怡亲王府的宁舒郡主,旁边的马车里顾非池的未婚妻也在。
自己区区一个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哪个也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