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农历十月初七, 上弦月。
前半夜的皎月高悬,冷冷清辉洒落地面,与暖色调的昏黄路灯灯光交错, 在地面投下两道挨得很近的身影。
秋眠低着头,一时间有些发愣。
那天的后来, 周引弦并没有提手的事,所以, 她一直以为他并没听见她说他手性感。
没想到,这事儿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他竟在她牵了他手之后才旧事重提。
现在无论怎么看,怎么想, 怎么解释, 自己好像都洗脱不了觉得他手性感所以故意要牵占他便宜的嫌疑。
怎么会那么巧妙。
如果这对象换个人,秋眠都要以为他是故意在等这时机,好来揶揄自己。
可这人偏偏是周引弦。
在秋眠心里,他绝无可能是这样的人。
虽然牵他手只是情急之下才有的行为,可毕竟已成既定的事实, 况且认识他以后一直都在道歉, 所以也不差这一次。
反正这鬼妆化成这样, 像加厚了脸,秋眠破罐子破摔:“我承认, 你的手确实很性感。”
“但我真没故意要牵。”
“……”
空气陷入长久寂寞。
因为先前的那场乌龙,周遭空旷安静,深秋夜晚的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透过衣服贴近皮肤微微冷。
好像, 也不只是微微冷。
周引弦穿着挺括有型的立领宽松黑色外套, 拉链拉到顶, 露着一截白皙的颈。
宽阔的肩背挺直,头却微微低着。
造物主应是格外偏爱他,每个角度的长相都完美到无懈可击。
月光与灯光交错的光线从他侧脸的轮廓线倾泻下来,隐在暗处的侧脸看上去多几分惹人怜的破碎感。
长而密的眼睫轻又缓地扇动一下,就恍惚叫人觉得,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掉下泪来。
可他也不过是微微别过脸,语调轻也淡漠:“哦。”
秋眠心口忽然松了。
先前像好学生犯了错似的低着头不敢看他,此刻才终于抬起头问:“那我现在要去拿手机,你要和我一起吗?”
抬头的刹那,秋眠才注意到,周引弦并没有看她,只留给她小半侧脸。
也许是听见她的声音,他才转过头来,微敛的眼眸里藏着她看不懂的眼神。
可她竟莫名觉得,他不太开心。
“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走吧。”
话音落下的同时,周引弦已经迈步向前。
秋眠只是愣了下,他已经走出去几米远,只留给她一道高而挺拔的背影。
-
酆都鬼城主题的负责人员终于等到秋眠。
她已经脱了那件白色袍子和白无常的帽子,只剩下脸上的妆还没卸。
负责人确认过身份后将手机还给她,并为今晚对她造成的惊吓表示抱歉。
今晚的乌龙并不完全是谁的错,n次方也因此损失一部分客流,秋眠内心难免愧疚。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广播澄清一下。”
工作人员喜出望外:“那再好不过。”
秋眠在广播室配合地做了澄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以后便准备离开。
恰在此刻,广播室外风风火火闯进来个人,一声大喊:“秋眠!”
下一刻,风似的残影掠过。
秦弋泽冲到秋眠身边,慌乱之中将周引弦撞到一旁,担忧焦急地扯过秋眠的两条胳膊上下查看。
“没事吧?”
“受伤没有?”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秦弋泽的话连珠炮似的往外蹦,一蹦一个问号,秋眠被他抓得胳膊疼,挣扎着叫他松开。
“我没事,是我吓到别人了。”
“你先松开,抓得我好疼。”
秋眠满脸嫌弃,秦弋泽松了点儿力道,却还抓着她没放,故作凶狠:“你活该!说好有事打电话,有事了打你电话没人接,你说话怎么跟放屁似的!”
“我手机掉了啊……”
“你怎么没把你人掉了?”
好一阵,秦弋泽总算肯放过秋眠,在她头顶狠狠揉了一把:“你再敢不接我电话试试!”
“够了你。”秋眠脑袋一歪,躲了下,“没受伤也要被你弄出伤了。”
她今晚只受到一点儿惊吓,且这惊吓也早已因为周引弦的突然出现而化为乌有。
等等,周引弦——
秋眠转头看。
偌大的广播室,不见他踪影。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
大部队在n次方大门口集合。
先前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秋眠的手机多了很多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
出了广播室,她才终于有空回复,并试探着询问岑溪:“周老师也在门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