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昼带她来到一处偏僻的山上,这里没有坟墓,只有一棵葱葱郁郁的春秋树,长得很好,枝繁叶茂。
长昼给司吉月指了指树根的方向,侧头对她说:“他们就埋在这里。”
司吉月站了许久,才在春秋树跟前坐了下来,脊背靠着树干,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
长昼跟她并肩坐在了一起,就像两年前他们一起坐在秦明河边上一样。
“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些月族?”司吉月乌黑的眼睛弥漫着淡淡的忧愁,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
“因为不重要,”长昼目光望向天空中欲落的太阳,“你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不能太在意别人。他们对我而言,都是挡路的石头罢了,我要是在意石头的感受,早就死定了。”
司吉月难以理解他的话,抿了抿唇说:“那也不至于下杀手。”
长昼拿帕子给司吉月擦了擦鼻涕,轻飘飘地说:“我有错,难道他们就没有任何责任吗?”
“他们都死了,你还在挑他们的错处?”司吉月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帕子哪来的?”
长昼笑眯眯地指了指地面,司吉月神情更木了,面无表情地伸手蹭了一把因为哭泣流淌下来的透明鼻涕,然后抹到长昼身上。
第98章 走剧情
长昼淡淡地说:“没有原则的原谅只会让人得寸进尺, 我们一族与修仙界不共戴天,这些家伙却被情情爱爱捆住了手脚,即使我告诉了他们月族的冤屈, 他们依旧选择了站在那些利用我们的人身边。”
他抬眼,用一副残暴傲慢的语气说道:“我杀了他们又怎么样?反正都是些只会扯后腿的、没有骨头的东西。”
长昼眼里写满了明晃晃的恨意,让司吉月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她吸了吸鼻子, 沉默片刻后,眼神里带点悲哀地说:“要是将来哪天你被他们的家人寻仇杀死,那也是应该的……”
闻言,长昼反而唇角微微勾起,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说:“为了整个族群, 牺牲他们一个两个,又有什么不好?”
司吉月瞪大了眼睛,清棱棱的目光落在长昼脸上, 惆怅地问:“……那你跟修仙界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长昼眼里的笑意彻底消失,扭过头望着欲沉的太阳,没有说话。
半晌,司吉月又开口, “你会把我当成碍事的石头吗?”
“不会。”长昼的回答不带任何犹豫。
“……但我已经是了,哥哥。”
这是司吉月第一次主动这样称呼长昼,他乌黑的眼睛微微睁大,手指微微蜷缩一下。
长昼色如春花的脸上罕见露出一副怔然的神情, 没有继续强迫自己摆出半真半假的微笑,他的肩膀松懈下来, 忽然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司吉月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陪着你胡闹,我只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做。”
长昼听此,没说什么,只是动作生疏又笨拙地摸了摸司吉月的脑袋。
司吉月抬头看向他,两人如出一辙的乌黑眼眸里倒映着对方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她说:“当年我们为什么会分开?”
“因为爹娘被名门正派杀死了,垄叔赶到的时候只找到了我。”长昼自嘲地笑了下,“我一直以为你也死了。”
司吉月犹豫地说:“我不记得……关于你的事,能给我讲讲吗?”
两人心里都清楚,虽然是亲兄妹,他们之间却谈不上有什么陪伴,更别说什么彼此扶持的感觉。
他们中间缺少了十多年的光阴,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同的性格和选择,两个人在血缘上无比亲近,在灵魂上却又无比遥远。
长昼已经独自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他无意向自己的妹妹一一解释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所以只是谈起短暂的前半生里他所亲眼见到过的景色——刺骨冬风下一无光亮的山坡,风中飘拂的看不见的薄雪,有时长昼会在清晨时分独自在山谷深处漫步。
在玄阴会这里,永远不会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发生,即使顶着正午的暑热,这一带仍然有股阴冷感。
每天都有人死去,山谷里一到晚上就风声飕飕,好像有死不瞑目的幽魂正倚着彼此在倾吐秘密,但最终却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长昼小时候还不能习惯孤独而死寂的生活,难过的时候就一个人跑到这座山上,在春秋树边回忆父母还有记忆里爱笑的妹妹。
现在再想起那些,好像全部都是遥远且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轻舟已过万重山。
长昼早就学会了强迫自己笑,用天生的优势去抢夺想要的东西,他也不再是一个人在夜晚哭泣的孩子,只有恨意支撑着他活到现在。
这些太过沉重的东西,长昼都没有办法诉诸出口。
“我每年都会按照你的年龄给你买衣服,”长昼笑了笑,“然后烧给你。”
司吉月也忍不住大笑,时隔两年回忆起长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