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皱眉,几步走过去,牛牛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喏喏地解释:“我没有作弊…”
男孩的妈妈赶紧挤了上来,听到儿子的话,转头看着张老师:“张老师,你这样可就不对了,我们从小就教育儿子不要害怕失败,这怎么有些家长为了个运动会还作弊,连这个都不教啊?”
她的声音很尖锐,趾高气昂地瞥了一眼牛牛脚上那双叫不出牌子的运动鞋。
“真没看出来这孩子不怕失败。”江屿舟淡淡道。
女人猛地扭过头瞪着他,目光落在他polo衫上——这款式她认得,虽然没有任何logo,但她认得这件,正是她平时望而却步的一个奢侈品牌当季的最新款。
“他没有爸爸!我妈妈说的,不让我和牛牛玩!他爸爸早就死了!”小男孩失控地大叫,站起身爬起来就往牛牛身边冲。
只是还没冲到面前,一只胳膊一下子从旁边伸出,一把把他搂住。
小男孩差点被拉了个趔趄,傅承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原地。
“你干什么呀!”女人急忙来拽傅承的手。
“向他道歉。”傅承面色不虞,并未分给女人半分眼神,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被吓得忘了哭,呆呆地看着傅承。
“我不想说第二次。”傅承说。
小男孩的妈妈拽不动傅承,愤怒地一转头,发现小男孩的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另一头接电话去了。
牛牛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倔强地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也不肯吭声。
小男孩被逼无奈,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对不起”,一边说一边又哭了出来。
傅承抬眼看向江屿舟,江屿舟心领神会,把牛牛带走了。
“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孩子一般见识啊?”小男孩的妈妈站在旁边气得不行。
傅承挪开按在小男孩肩上的手,直起身看着她。
“牛牛的爸爸是一名消防员,去年为了拯救一名跳楼轻生的高中生不幸坠楼牺牲。”傅承看着小男孩的妈妈:“这就是牛牛没有父亲的原因。”
小男孩的妈妈脸涨得通红:“我儿子还这么小,他懂什么牺牲不牺牲的,童言无忌你不知道吗!”
“知道和不知道都不重要,”傅承说:“没有父亲也并不是一件抬不起头的事,你可以阻止你的孩子做英雄,但是你不能教他蔑视为了保护人民群众而牺牲的生命。”
张老师也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一个插曲,心里很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啊傅先生。”
傅承扫了一眼还在妈妈身边低头啜泣的小男孩:“我先去找牛牛。”
操场另一侧,两个巨大的公仔玩偶正在和小朋友们合影,江屿舟带着牛牛往那头走去。
“如果觉得心里不舒服可以和我说说。”江屿舟对牛牛道。
牛牛眼睛红红的:“他总这么说我,以前他还说我妈妈是市场卖菜的,说他的文具盒都比我的衣服贵。”
江屿舟看着牛牛的发顶,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有很爱你的妈妈,还有傅叔叔和消防队的那么多叔叔的关心,我觉得你比他富有多了。”
牛牛半信半疑:“真的吗?”
“当然了,”江屿舟小声说:“我就很羡慕你。”
牛牛想到江叔叔那家非常好看的店,非常豪华的房子,还有只在电视里才看到过的车,疑惑已经战胜了难过:“真的吗?羡慕我什么呀?”
上午的比赛都进行的差不多了,操场上孩子们正成群地凑在一起追逐打闹,江屿舟看向操场中间,一个小女孩一边回头看身后的小伙伴一边往前跑,一个不留神差点撞到往这边走的傅承身上,傅承伸手扶了一把,小女孩嘿嘿一笑,转头跑了。
那道身影对于他来说,即使在人群中也同样惹眼,江屿舟的目光很柔和,他想,活了这么多年,看似什么都有了,能让他羡慕一个六七岁小朋友的地方,大概就是因为牛牛可以得到傅承的关爱吧。
傅承这次回津市只有两天时间,陪牛牛参加完运动会,当晚就返回镇上。
这几天津市一直下雨,城郊墓园,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山脚下。
守门的大爷趴在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远远看到两个撑着伞的男人,一前一后走过来。
沿着小路上了山,江渊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江屿舟:“我先去陪陪你妈,你去和你姐姐聊会儿天。”
“好,”江屿舟把伞往上抬了一下:“我等下过来看妈。”
江渊点了点头,沉默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白色的墓碑,转身往上走了。
江屿舟一身黑色,停在安雯的墓碑前,蹲下身,把手中的花束放下,毫不意外地看了一眼搁在一边早就枯萎了的向日葵。
“看来那位不知名的先生又过来看你了,”江屿舟看着墓碑上安雯的照片:“你生日我没来得及过来,不会生气吧?”
墓地很安静,只有雨声,江屿舟沉默了一会儿,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