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扬已快到不惑之年,但他长年在军中,身体强健,丝毫不弱于那些少年郎,就算大病一场消瘦了一些,一对眸子还是明亮至极。
“郡主。”纪明扬对着静乐作揖,然后,又对盛兮颜说道,“盛大姑娘,多谢您救命之恩。”
他躬身行礼,盛兮颜赶紧侧身避开:“不必多礼的。”
“纪明扬。”静乐含笑道,“你从我父王时起就在军中了,也就算是阿辰和颜姐儿的半个长辈,不用行如此重的礼。”
她今日心情甚好,笑容明媚夺目,有如红玫瑰艳丽夺目,但又不似玫瑰般需要精心娇艳,而是迎风绽放,娇艳中带着几分恣意。
纪明扬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静乐的身上,只有一瞬,他就避开了。
静乐笑着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世子爷让末将送您和盛大姑娘进宫。”纪明扬答道,“这几天您若出门,世子爷让末将等也一并跟随。”
他的肺痈已经康复了,后面就是要好好休养就能痊愈。如今也就声音还有些嘶哑,说话气短,可以听得出来还有些虚弱。
原本楚元辰是想让他多歇几天的,但是他实在闲不住,就以韩谦之年纪太小,做事毛躁为由,非要领差事。对此韩谦之无言以对。
静乐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抬步上了马车,盛兮颜跟了上去,然后是兰嬷嬷和昔归。
除了纪明扬外,韩谦之也在,他们与一行七八个侍卫,护送着马车出了府。
纪明扬与韩谦之策马并行走在马车旁。
京城的街道今日热闹如过年,但来往的百姓见这马车的规制就知道里面是贵人,纷纷让开。
“老纪。”韩谦之与他又靠近了一点,悄悄说道,“我说听人说当年王爷其实是想招你为婿的?”他口中的王爷指的是老镇北王楚慎。
这事韩谦之也是偶尔听军中有人唏嘘提起的,说是纪明扬乐意的很,当场就应了,但王爷怕郡主嫌他粗俗不一定满意,就特意让他来京中给郡主看看。
结果就……
人还在半路上,皇帝突然赐了婚。
纪明扬横了他一眼道:“别胡说。”压低声音道,“郡主已经招婿了。”
这事在北疆知道的人也不多,京中更是无人知晓,随便乱说,只会落人话柄,让郡主难堪。
韩谦之耸耸肩,很识相地闭了嘴。
纪明扬又叮嘱了一句道:“世子爷让我们来守着,应该怕是觉得有人会对郡主出手,务必小心着些。”
韩谦之微微颌首。
他们都是北疆军的精锐,纪明扬更是早就已经是正三品的将军了,镇北王府里的侍卫本就是从北疆军里退下来的,个个都是见过血,打过仗的,以一挡十不在话下。护卫这种小事,一般是轮不到他们的。除非,就是世子爷认为极有必要。
“皇上今日是恨惨了世子爷。”纪明扬提了一句,他的虎目一眯,眸色幽深暗沉。
皇帝的心性,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今日世子爷让皇帝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又被逼得不得不下罪己诏,皇帝暂时不能动世子爷,说不得会另寻他人来解气。
“末将明白。”韩谦之改变了称谓,全身的气质在这一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更显锐气。
两人不再说话。
一路上,无惊无险,直到马车停靠在皇城宫门前。
在宫门前和楚元逸会和后,又分开了,她们直接进了内宫。
盛兮颜没有进过宫,她亦步亦趋的走在静乐的身侧,静乐偶尔扭头看她一眼,见她气度从容,丝毫不显局促,眸光更加温和。
皇后前年殡天了,暂时没有再立新后,宫人就领着她们一直到了太后的慈宁宫。
慈宁宫里已经有七八个人了,都是各府诰命,静乐和盛兮颜走进去的时候,立刻有数道目光投了过来,大多落在了盛兮颜的身上。
盛家在这权贵如云的京城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真要说起来,以盛家的家世,盛兮颜是配不上镇北王世子的,毕竟谁都知道,老王爷已经去了这么多年,楚元辰很快就该袭爵,那时,就不是世子妃,而是堂堂藩王妃,尊贵更胜亲王妃。
这位盛大姑娘怎么就这般好命呢!
唯有坐在太后下首的永安,一脸不快地盯着静乐。
两人目不斜视地行了礼,刚一坐下,还不等宫人上茶,太后就迫不及待地问道:“静乐,逸哥儿可是随仪宾去了前头?”
听到提起仪宾,不少人竖起了耳朵。
京城耳目众多,更何况,静乐也没有刻意去避着旁人,她与仪宾要和离的事,都已经传开了,不少人都有些不太赞同,毕竟女子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正理,哪能说和离就和离的,实在荒唐。
静乐淡淡一笑,说道:“逸哥儿年纪大了,不需要有人陪着。”
“陪着”两个字让太后听着很是不舒坦,这话就好像是在说,仪宾只是个陪着主子的下人一样。
静乐这是忘了,仪宾是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