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地看了一眼挂在假山上的纸鸢,抬步走下石阶。
永宁侯夫人瘫在假山上,后怕极了,她靠着岩石一动都不敢动,胸口不住地起伏,气息紊乱,连嘴唇都在发抖。
下了假山后,盛兮颜慢慢朝水榭的方向走去。
她拿起了腰间的玉佩,手指的指腹慢慢地在麒麟上划过。
上一世,永宁侯府能够崛起,应该就是背靠了萧朔。
这块玉佩是娘亲的陪嫁,嫁妆单子上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是原来就属于许家的,还是外祖父另行买来的,就不知道了。
盛兮颜微微蹙皱,有些伤脑筋。
她曾经也猜测过萧朔的身份,在那本小说里面,萧朔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报仇,把大荣搅得是天翻地覆,直到后来他自己厌倦了。
所以,萧朔应该是与大荣,与皇帝有仇吧?
不知不觉,她就回到了湖边,程初瑜远远地就朝她挥了挥手,提着线轴跑了过来,问道:“颜姐姐,你的纸鸢呢?”
“飞走了。”盛兮颜一脸无奈地说道,“飞到了假山上,我拿不到……”
“没事,我这个给你玩。”程初瑜大方地把手上的孔雀风筝的线紬给了盛兮颜。
盛兮颜抿嘴一笑:“我们一块儿玩。再放高点?”
“好啊。”程初瑜抚掌,欢快道,“放到最高,要比那只火凤还要高!”
盛兮颜听她的,一边放着线轴,一边跑动,孔雀顺着风飞得越越高,程初瑜时不时地惊喜地呼喊,当孔雀终于超过火凤的时候,程初瑜忽然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她,说道:“你看。”
盛兮颜顺着看了过去,就见永宁侯夫人像游魂似的从她们身边飘过,她目光无神,显得有些失魂落魄,脸色煞白,胭脂也糊成了一团,不但发丝凌乱,连衣裳也皱巴巴的,上面还沾着泥巴,看着份外凄惨。
“她是怎么了?把自己弄成这样……”程初瑜简直惊住了。
这可是皇家的园子啊!这若是让皇帝看到了,就是一个大不敬之罪。
不但是程初瑜注意到了,水榭附近的人也都注意到了,与她亲近的钱夫人过来搀扶了一把,担心道:“怎么回事?”
永宁侯夫人笑得有些勉强:“我、我脚滑。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
不少人面面相觑,摔一跤能把自己摔成这样?!
永宁侯夫人尴尬极了,勉强笑了笑,这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她说道:“我在马车里放了衣裳了……”
勋贵的女眷出门做客,都会带上一两套衣裳,以防诸如此类的尴尬,但是,她们进园子的时候,下人都被留在了外头,于是就有人唤来了宫女,让她去拿一下。
钱夫人搀扶着永宁侯夫人去水榭坐下了,又叫了宫女去把在玩投壶的赵元柔叫过来。
钱夫人想得周道,毕竟赵元柔是永宁侯夫人未过门的儿媳妇,过来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但是,赵元柔没有来。
来回禀的宫女有些尴尬,同情地看着永宁侯夫人,说道:“赵姑娘说,她和您没有关系,就不过来了。”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再联想起近日京城里的那些传言,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倒是永宁侯夫人似是完全没有听到宫女在说什么,整个人木木呆呆地坐在那里。
不多时,宫女就把她马车里的衣裳带过来了,又领她去了偏殿梳洗了一番,等她再回来时,正有内侍过来禀说:“圣驾到了。”
于是,在水榭附近玩耍的众人全都回到了水榭,永宁侯夫人依然是木木地坐着,直到盛兮颜踏进水榭的那一刻,永宁侯夫人整个人僵了一下。
“夫人。”盛兮颜含笑着与她问了好,她的笑容又乖又软,落在永宁侯夫人的眼里,却像是索魂的恶鬼。
她不敢与盛兮颜对视,所幸,盛兮颜也没有逗留,直接就回到了静乐的身边。
“郡主。”
她的额头有一层薄汗,脸颊微红,气息略喘,一看就玩得很开心。
静乐拿出帕子给她拭了拭额头,又重新放回到袖袋里,含笑道:“我们走吧。”
盛兮颜笑吟吟地挽着她,率先走出水榭。
盛兮颜一走,永宁侯夫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些。
永宁侯夫人压根儿不敢跟任何人告盛兮颜的状,连提都不敢提。她最大的把柄就落在盛兮颜的手上,现在一见到她就先憷上了几分。
出了水榭,一众人等由内侍引领着去了园子里头的玄武殿。
玄武殿并非往日设宴的地方,玄武殿前有一个大型的演武场,因而今日就破例将宴席设在了这里。
男女分席而坐,等到众人一一落坐,圣驾也来了。
北燕使臣,勋贵百官如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皇帝,龙行虎步地走来。
山呼万岁后,皇帝说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又意气奋发地表示,大荣与北燕将永为君臣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