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睡在街角。”
夜里风好大,她又饿又冷冻得睡不着,就算是这样,也比在江家好过多了,至少没有人会打她。
她饿得实在不行,就去了廖家医馆,给他们当了一天的小工,想换几个铜钱,结果他们说她活干得不好,想赖账,她就干脆偷了根老参跑了。
“后来我就跳上了姐姐的马车……”
她充满了灰暗的人生中从此出现了一道阳光,她不想再掉到泥沼里头,就拼命地抓住了这道光。
“姐姐,我错了。”骄阳再一次说道。
姐姐对她这么好,她还是骗了她,她一定是个坏小孩。
他们都说她是坏小孩,说她脾气不好,说她长得丑,说她又蠢又笨。
这个世上只有姐姐喜欢她……
她不要姐姐讨厌她!
骄阳的心口抽了抽,眼眶更红了。
盛兮颜含笑地看着她,目光温柔似水:“你错哪儿了?”
骄阳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不该骗姐姐的。”
“不对。”盛兮颜摸摸她的发顶,“还记不记得我教过你什么?人活在这世上,需要明是非,知好歹。当时你还不够了解我,也不能信任我,对你来说,这件事说与不说,关系着进一步生,退一步死,你当然不能说。”
骄阳怔了怔,漂亮的桃花眼中难掩惊讶。
盛兮颜半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所以,你没有做错,你不需要道歉。”
骄阳的小嘴抿了抿,突然呜咽了一声,大哭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哭得停不下来,眼泪糊了一脸。
这与初见时,装模作样的掉眼泪不同,她哭得情真意切。
盛兮颜递了块帕子给她,笑道:“你瞧,别人都在看着你呢,你再这么哭下去,都还以为是我欺负了。”
“……姐姐才不会欺负我。”
骄阳抽泣了两声,用帕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又把手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把手伸出去拉住她的衣袖,然后不好意思地抿嘴笑,又乖又绵软,让人看得心都快要化了。
昔归心里头也不好受。
她从小被卖,可那是因为村子里遭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了,爹娘才会把她卖给人牙子,就想着至少还能吃上一口饭,饿不死。
江家怎么也不至于会穷到这份上吧?好端端的把一个小姑娘作贱成这样。
“骄阳姑娘,江家真不是个东西!”昔归愤愤然地说道。
骄阳用力点头附合,她就喜欢有人骂江家人。
“江家人好坏!”骄阳跟盛兮颜告状道,“在家里我什么活都要做,他们还要打我骂我,骂我是赔钱货,没人要。”
还有更难听的,她不想污了姐姐的耳朵。
“我在老家时逃过两回,都被他们抓回去了。”骄阳委屈地抽了抽鼻子,说道,“他们打我,很痛,我就不敢逃了……”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我,我已经很乖了……”
“他们总骂我,明明几个姑母家里也有女儿,他们对她们也很好,就是不喜欢我。”
从小到大,骄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全家人都不喜欢她,小时候她还会委屈的掉眼泪,后来,当她发现撒娇和哭泣都不会让她的日子好过时,她就再也不会哭了。
眼泪从此变成了一种伪装,在挨打的时候,掉上几滴眼泪,他们就会开心,打得就会轻。
盛兮颜带着她往回走,耐心地听着她说话,也不去打断。
有些事闷在心里只会成为一辈子梦魇,唯有说出口,宣泄出来,才会真正的抛开。
昔归听得难受,不由问道:“姑娘。江家到处跟人说骄阳姑娘死了,是什么意思啊?”
盛兮颜若有所思。
江家报了夭折,销了户籍,也就意味着,从此世上再没有江芽这个人。
江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骄阳跑了,干脆一恼之下就当作她死了?
骄阳也就跑了大半个月,正常的人家不是应该再仔细找找,就算找不着,空挂个户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是为了弄些奠仪?还是……
昔归自顾自地说道:“他们明明知道骄阳姑娘没有死,就真得恨到要骄阳姑娘当黑户吗。”
没有户籍,在大荣朝连个贱籍都不如,无处安身,就算想当个小工,若遇到主家不好,也会被克扣银钱,肆意欺辱。
“他们这是恨不得骄阳姑娘被人按在泥泞里,狠狠地踩死吧!”
恨?
盛兮颜心念一动。是的,江家这简直就是断了骄阳的生路,正常的父母家人又岂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