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四周,只觉自己孤立无援。
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在拼命支撑。
他更慌了,颤抖着声音,说道:“朕允了。”
他的说得微不可闻,被此起彼伏的民声所压过。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了声音道:“朕允了!”
先帝的谥号从此改为“厉”,那么他呢?他死后,世人又会如何来评判他?
他已经不敢去想了。
太夫人还站在那里,她笑了。
熬了这么多年,她终于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她没有白白苦熬。
郑重明默默地注视着太夫人,仿佛想从她的脸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皇上,萧朔去哪儿了?”郑重明开口问道,“是不是也该让他来见见容夫人?”
郑重明这话说得突兀,皇帝怔怔地似乎没有听清。
不止是皇帝,太夫人也略微挑了一下眉:萧朔是谁?
郑重明还要继续,一位着禁军校尉服制的的小将满脸惊慌地冲了过来,对着皇帝单膝下跪,屈膝道:“皇上,英陵……英陵出事了。”
先帝陵名为英陵。
他满脸惊恐,似是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把这句话给说完。
皇帝默默地扭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在经历了今日种种后,他已经觉得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够打击到他的。
然而,他还是失望了。
小将惊惧道:“英陵被毁。”
皇帝:“……”
太夫人面露惊讶,四周的官员也是脸色大变,面面相觑。
皇帝呆呆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过了数息后,他慢慢眨了下眼睛,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颤抖着双唇,轻声问道:“你在说什么?”
“英陵被毁!”
“先帝的梓宫被人挖了出来。”
皇帝的脑子终于活过来了,也终于明白这小将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大胆!”
皇帝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跌跌撞撞地冲了下来,双手死死地卡住小将的肩膀,让他把话说清楚。
英陵日夜都有禁军守卫,就算民间时有盗墓之举,也不会有谁不长眼的来盗帝陵!
“有贼人闯入帝陵,禁军不敌。”
小将是守英陵的禁军校尉孙茂。
守帝陵不是一件好差事,虽说清闲,却没什么油水,平日里也只能吃吃空饷。
军籍上,守英陵的共有一营三千人,平日轮班,每班都至少会有一千将士巡逻守卫,实际上,这一营总共连一千人都不到,轮班一次也不过才两三百人。
这可是帝陵啊!
就算无人看守,谁又敢来掘?九族的命还要不要了?
所以,平日里他们过得松懈,正值过年,更是有不少人无故请假,不在营中。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三天前,英陵遭到了袭击,来的只有百人,他们训练有素,个个都有以一挡十之能,轻易就突破了禁军的防守。
然后,他们换上禁军服制,伪装成禁军,表面上蒙蔽视听,暗地里,花了三天,掘开了帝陵。
不过,这话孙茂可不敢直说,他只能说道:“皇上,是流匪,足足有一万多人,他们昨夜突袭英陵,末将等一力死守,可是,伤亡惨重,是末将无能,求皇上赎罪。”
皇帝:“……”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流匪这等乌合之众,怎么可能?!
而且,流匪为什么要去突袭英陵?分明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身为人子,就连父亲的陵墓都守不住吗?
皇帝的脸色白得似乎随时都会厥过去,他颤声道:“现在英陵如何?”
皇帝神情扭曲,这一刻,他远比刚刚更怕,也更加慌张。
“贼人放火烧了先帝的梓宫!”
孙茂死死地低着头。
他生怕一会儿皇帝会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他发现不敌后,本来想逃的,结果没来得及逃,就被抓了,贼人也没杀他,只是把他绑了丢到一边。
他原以为那些人最多只是想要盗取地宫的陪葬,还想着等人走后,能不能瞒下来。
反正英陵常年也就他们这些禁军,这种要命的事,保管谁都不敢往外说,说不定封了地宫再修修补补一下,真能瞒得下来。
谁能想到,他们没有要陪葬,反而把先帝的梓宫给挖出来,还烧了!
这下就瞒不住了!
孙茂惶惶道:“末将带人殊死抵抗,无奈敌众我寡,依然不敌,末将想着,必要有人回来禀报皇上,才没有以身殉葬。”
“先帝的尸骨呢?”
皇帝近乎绝望地问道,唯独内心中,还有些许的期翼。
孙茂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艰难地说道:“梓宫被、被大火烧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