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前放着台笔记本,幽亮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双手啪嗒啪嗒敲着键盘。
最近似乎很忙。
没过多久,池野起身,接起电话。
离他有一定距离,林笙听得不太真切。
隐约听着像是法语。
语气愉悦,似相谈甚欢,注意到他有转身的意向,林笙立刻回到床上。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可来人并没有下一步举动,沉默良久,复又关上房门离开了。
林笙竖起耳朵,听到关门的声音。
看来这次是真走了。
她掀开被子,来到落地窗前。
此处的视角正好能看到离开别墅的路。
今夜,月亮正明。
很快,那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中,身形硕长。
忽然间,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顿住,转头看向林笙的方向。
风拂过,扬起他的短发,几缕发丝搭在镜片上,胸前的领带随风翻飞。
“!”
林笙忙不迭地躲在窗帘后头。
好半响,她才小心翼翼探出一只眼睛。
眼见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远,踩着月光,最后一步步消失在朦胧夜色中。
不远处,白瓶里的玫瑰照旧鲜艳,在苍白月色下,若闪着诡谲的幽光。
林笙按住慌乱跳动的心脏,一股压抑感涌遍全身。
没由来的心悸。
池野就像一团迷雾,身份,皮囊,性格,组成一个虚假的外壳,却叫人探不清哪怕半分真实的他。
有那么一瞬间,林笙觉得这栋别墅并非笼子,池野才是。
如天罗地网,无处不在。
翌日,御景庄园。
会客厅内,杯筹交错,热闹非凡,来者非富即贵。
“池兄,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啊。”一肥头大耳,满脸富态的男人手里拿着杯香槟,同池峰高声攀谈。
他身旁跟着位容貌精致的年轻女人,正是时下初有名气的演员。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池峰眼神在对方和女人之间来回扫过,随即笑道,“祝兄也是不逞多让,没想到你专程赶回来。”
“池兄的六十大寿,哪有缺席的道理……这就是池少爷吧?”正说着,祝华光眼神落到缓缓走过来的池野身上。
一旁,女人看着池野,神情愣然。
“正是犬子。”
“果真是一表人才啊!”祝华光目光将池野打量个遍,由衷感叹。
“祝伯父,好久不见。”池野颔首。
几人聊了会儿,祝华光带着女人离开。
“外面有人了。”池峰神情森冷。
陈述句,而非疑问。
池峰十几岁就开始玩儿女人,男人开荤后的变化他再清楚不过,哪怕再是微妙。
“这不是父亲希望的吗?”
池峰曾一度认为,池野要么不行,要么取向有别。
“哼,现在是什么时候?”池峰侧头盯着他,语气愤然,“尤娜眼里容得下沙子?”
“池老爷子,精气神不输当年啊……”此时,逐渐有人围上来,皆是面色谄媚。
很快,两人跟前围了一大群人。
有的千金看了眼池野,美眸闪过惊艳,拉着自家长辈眨眼暗示。
“池少这气质,”一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微微哈腰,双眼几欲眯成一条缝,“真是当医生的好料子。”
此话一出,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
池家百年基业,代代传承,偏偏到池野这儿断了——缺乏继承家业的魄力和能力。
众人皆知,池野曾是圈内有目共睹的天才少年,从小被捧在天上。
然十五岁那场意外,险些让他成为一个神志失常的疯子,经过多年秘密治疗才有所好转。
但之后,除却展露在医学上的天赋,于商业事业上却是表现平平。
大家族最怕后继无人。
池峰有过其他孩子,但据说都夭折于满月之时,故而有人传言池家几辈作孽太深。
诚然这些话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见不得光。
池峰面色淡淡,不笑时,脸上那道疤痕狰狞恐怖。
中年男人顿时慌了神,支吾着想找补。
“谢谢,”池野微笑,礼貌回应,“那是您的妻子吗?我看她在找您?”
大理石柱旁一妇人正够头张望着。
闻言,男人感激地望向池野,“是是是,她精神不太好,不能离我太久,那我就先下去了啊,望池老爷子寿比南山。”
说完,一溜烟儿的功夫就钻出人群,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有人不着痕迹打量池野。
此人穿着合身的西装,长得白净,唇红齿白,外形实属上乘,就这样静静站在池峰身旁,乖得很。
可骨子里缺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