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却听谈栩然却又轻描淡写的飞出一句来。
“那日赵先生来家,我伺候茶水听他与夫君闲话,谈及咱们镇上的武举人回来了。”
黄婆子浑身一颤,僵直着不敢动作。
“可回来作甚呢?家中人都死绝了,妹子卖了自己供他上京赶考,听说他想赎人呢。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妹子被卖到哪家去了。”
谈栩然看她怕得脸都黄了,笑盈盈的道:“如若阿巧不是全须全尾回来的,又或是她回不来,那我同武举人真是一样的难受啊。由己度人,不如就去告诉他,青筑小楼这四个字,你觉得如何啊?”
青筑小楼,听着干净文气,只取一头一尾两个字,就是青楼。
谈栩然前世也被卖到那里,听得几个姐妹谈及同乡,才知武举人的妹子也曾在这里。
她原以为自己是去漳州做绣娘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又转手被卖到黄牙婆这里,看上她颜色好,将她卖进了青楼。
她比谈栩然还小了好些,楼里莺歌燕舞,红粉浮浪,她怕得很,从楼上跳下来就死了。
武举人一直不晓得,只以为妹子被转手卖了太多次,踪迹难觅。
“都说习武之人性格暴戾,你说武举人晓得了会如何?”
不知怎么了,谈栩然忽得高兴起来,站着身来绕着黄牙婆一圈圈的走。
“会不会提刀杀进青楼!?割了那老鸨的头颅,悬吊在大堂垂垂落下的帷幔上?”
“他去时若是晚上,又会不会顺手宰上几个脱得赤条条,好似剥皮田鸡的嫖客?”
谈栩然越说越是入迷,愈讲愈是激动,她一个旋身,裙摆如刀锋划过。
“他会不会抄起一把长刀,‘嚯’得捅进他们的心窝里?”谈栩然把藤拍往黄婆子心窝上一戳,吓得她软在地上。
谈栩然却笑意烂漫,仿佛在畅想什么美好光景,忽然又拿着藤牌猛地剐了黄婆子一下,欢笑着道:“或者是一挥刀向下,砍落男人下体那条恶心脏污如虫似蛇的玩意?”
说完这话,谈栩然却忽然沉默下来,坐回团凳上,端着茶杯饮了一口,道:“我想,他不会。”
黄婆子大概是被谈栩然吓懵了,竟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会?”
“妹子都死了,闹得太大于前程有碍。男人么,总是这样利己,女人不管是妹子还是娘子,算什么呀。”
黄婆子一口气还没松掉,就听谈栩然阴恻恻的道:“可不妨狠狠的收拾一个婆子,泄一泄气,柿子总是挑软的捏,可对?”
黄牙婆对上谈栩然诡异的笑容,忙低了头不敢看她。
谈栩然却用藤拍托起她的下巴,温温柔柔的问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黄牙婆命脉被擒,忙不迭的点头,差点把个头都点掉。
直到她逃出陈家,一气逃回家中,喝掉一缸子的茶,才觉得镇定几分,不住的道:“疯子,真是疯子,怎么摊上这么个疯子。”
黄牙婆捧着茶缸还觉得胆颤,一阵阵的尿急,坐了马桶上才平复些许,这才觉得疑惑不解。
“谈氏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第21章 画虫
陈舍微拿了一小兜的银子回来,兜里还没放热就给谈栩然。
他的目光在谈栩然脸上定一定,没哭过,也没什么别的痕迹,可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道:“那婆子还好说话吗?”
谈栩然接过他的外袄笑道:“拿银子办事,有什么好说话不好说话的?”
陈舍微放下心来,搓了把脸,道:“有些困。”
昨熬了一宿,是困。“六郎去睡吧。”谈栩然说。
问过了陈绛在书房里,陈舍微不舍得费炭,卷了外袄去书房塌上蜷着睡了。
陈舍微挣了这些银子回来,觉得差不多够阿巧的身价和家中的花用,就静下心思读书了。
原本,谈栩然想谋划点什么,眼下这个时机最好。可她也安静下来,父女俩看书,她拿着绣绷在一旁绣。
这还是托赖甘嫂给的活计,不过谈栩然绣的玩意独特,不似甘嫂一般就是花鸟鱼,谈栩然绣的偏偏是那一个‘虫’。
既是绣这个,自然不是卖给姑娘的,它的买主都是些斗蛐蛐闹蝈蝈的男人,给的价钱也高,是平常的三四倍。
谈栩然绣了一个荷包想托甘力送去绣铺,甘嫂接过来一看,为难的又给送了回来。
“六少爷知道这事吗?”
谈栩然知道她的意思,点点头。
甘嫂有些不信,想了想,摇摇头,劝谈栩然还是同她一样,绣点寻常卖给女客的花样。
没想到陈舍微不介意谈栩然拿绣品出去卖,只让她不要伤了眼睛,可却堵在甘嫂这里。
谈栩然闷着一口气回来,陈舍微见她把那小蛐蛐的荷包拿了回来,不解的问:“怎么,甘嫂不愿意了?你不是说绣这小虫的花样,不碍着甘嫂挣钱吗?”
“可她觉得绣件这种东西落在外男手里,有损我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