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的问:“你不知吗?这是你行六的那个侄儿同承天寺合伙的买卖,年节里就数这点心铺子的买卖最好,我这一匣子要小二两,算是贵些的,更贵的还有一种,要订货,也有些便宜的,都很好吃。总之是丰俭由人,进香供佛也好,自家吃也好,不论什么时辰去,都是大排长龙,少说一炷香的功夫,这几日都开始拿号,拿不到号都不用排了,没份!”
陈砚儒愣了愣,同窗又道:“年节里,你侄儿家也出点心和糖果儿,只是多拿来送亲朋,不怎么往外卖,我还是请阿刞代买的呢,什么奶油焦糖,真是润香香的,我买了一盅放在书房里,哪个小孙一字不差的背出功课,就赏一粒,结果十天的功课,三天就背完了。”
陈砚儒常年在外,故土的这些人情交际都是陈舍刞在打理。
说起这个,陈砚儒才依稀想起前些日子陈昭明同陈昭礼瞎闹,说是陈昭礼偷摸吃独食,小气抠搜不肯分。
他隐约听见陈昭礼则说自己已经分过了,没得再分了,要吃就叫陈舍度去六叔家买。
陈舍度只以为这糖是陈舍微送的,骂了陈昭礼一句小畜生,叫陈砚儒呵止了,又斥陈昭明立刻要成亲的人了,竟为点糖同弟弟吵闹,简直不像话!
他难得公道一回,陈昭礼没再说什么,这事儿就此打住。
见陈砚儒不说话,老同窗不解道:“怎么?你没收到点心吗?不应该啊,亭善那老头子都收到了,前日我去吃茶,他还不舍得摆出来!哼,我就是气不过,这才叫阿刞又替我也买了一匣子。亭善还说这孩子恭顺有礼,逗趣讨喜,应该不会漏了你这个二伯的呀。是不是年节里你收的礼太多,盘库的看只是一匣子点心,就压底下,干脆没上单子了?”
薛亭善就是泉州书院的老院长,陈砚儒年轻时与他政见不同,虽不至于交恶,但见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两人间有这位共同的好友。
陈砚儒想着陈舍微也不会在这小处上给自己埋雷,就点点头,道:“许是。”
“那你回去得问问,你这家大业大的,有时候小事不过问,底下人都习惯成自然了,昧了吃的不要紧,日后再昧点别的呢?”
陈砚儒皱起眉,转而道:“你可有替我问问阿礼的学业。”
“嗯,顺口问了一嘴。亭善就把卷子拿给我看了,文风稍微浮了一点,但这个年纪能做到言之有物就不错了,说是他们小班上的头名,院里的行九。你的侄孙行一,文风务实又端正。”两人都这年岁了,又是多年友人,老同窗笑道:“亭善说你们陈家到了子辈,只有个舍微还算入眼,孙辈里有几根读书苗儿,就看怎么栽培了。”
陈砚儒有些不高兴,道:“我陈家子孙各个人才,怎么到了他嘴里,反倒只有个把可取?”
“他的性子不就这样么,”老同窗笑哼哼,道:“不过那日同他去吃兔肉锅子,噢,也是阿刞同舍微合开的那一家,他吃得津津有味,碰上阿刞来店里巡视,就免了我们这一桌的银子,还赠了一碟什锦炸丸子。”
陈砚儒知道陈舍刞同陈舍微合伙做了些买卖,原以为只有烟叶,没想到还有这家锅子店。
“味道很好?”陈砚儒忽得开口。
老同窗叫他问得大笑起来,道:“你家的买卖,来问我滋味好不好?自己吃去不就是了,怕儿子侄儿收你银子?收就收呗,就当给晚辈压祟银了!”
陈砚儒叫他揶揄两句,心里却涌起一些情绪,回家路上特意叫车夫驶到那锅子店门口,没下车,只坐在车里瞧着外头,锅子店门庭若市,生意极好。
“自家买卖那么多,何必自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