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由此,说到有一些官儿,朝廷不管下达什么政令,他总有多多理由,多多困难,觉得满朝文武皆不如你一人聪明,觉得所有事情都有不可做之理由,甚至为此想出了很多坑蒙拐骗之道,瞒上不瞒下,并为之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聪明会做官,且暗暗嘲笑一些真正去执行政令的“老实人”……
但愈是这种人,嘴上的忠字嚷嚷得越响,嚷嚷得花团锦簇,嚷嚷得涕泗横流,一旦旁人升迁,就觉得世道不公,觉得旁人定有门路,觉得全天下官员皆不如你一人之忠,却为何偏你不得升迁……
孰不知,嘴忠不配称之为忠,你糊弄了自己,甚至短暂地糊弄了上峰,可唯独糊弄不了黎民百姓,百姓的日子,百姓的饭桌,就能看出你的政绩,丁点掺不得假。
这篇文章,看起来仍旧是走“青城先生”俚俗接地气的风格,与裹脚也没什么关系,不过,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放出去,会比专写这一桩事情更有用。
毕竟,这种事情,蹦跶地最厉害的是什么人?
未入仕的读书人。
不是读书人的,说就说了,不会写文章,流传不出来,影响不大。
而入了仕的人,拥有的多了,说话自然会谨慎。
只有尚未被生活捶打过的中二少年,敢于“仗义执言”。
而读书人,谁身边没有几个嘴学派?
说不定他自己就是嘴学派,所以不管是自知还是不自知的,以此入手,就能够很方便地把这一部分人争取过来。
盛明麟写完搁了笔,自己看了看。
刚才还觉得天壤悬隔,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写得也挺不错的。
身后有人道:“很好。”
盛明麟吓了一跳,一转头才发现,崔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盛明麟笑道:“来来崔先生快坐,你写的我刚看了,实在是行云流水,叫人拍案叫绝。”
崔昀笑看了他一眼,忽然抬手,拿过毛笔,在他的文章下方,寥寥几笔勾出了一朵小花,然后他放下笔,拍了一下桌子,忽然问他,“小王爷为何没来?”
盛明麟哑然失笑。
勾一朵小花,是赞他妙笔生花,拍一下桌子找找沈凌绝,是拍案叫绝。
文人这种半开玩笑的雅谑,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
这种文人和文人之间相处,是他跟其它人相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两人聊了挺久,快到晚饭时间了,盛明麟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他爹居然已经回来了,跟他道:“差不多了,明天应该就能定下来。”
他说的是皇公主的事儿,盛明麟点了点头,就把手头的文章给他看了看。
端王爷架着腿看完了,道:“这个谁,写的不差么!”
盛明麟故意道:“多谢爹爹夸奖,孩儿会更加努力的!”
端王爷挑眉:“月儿可真是冰雪聪明。”
结果盛明麟一转头:“珠珠!爹爹说他在外头遇到了一个叫月儿的可爱小姑娘!”
端王爷:“……???”
你怎么不按牌理出牌呢?
团子已经哒哒哒跑了过来,仰头看着她爹:“月儿比珠珠可爱吗?”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端王爷立刻道:“这世上没有宝宝比珠珠可爱的!月儿是一个嘴巴坏心也坏的坏孩子,怎么能跟我的珠珠儿比!”
霍沉昭在旁边默默听着。
这父子俩这相处方式,也是从所未闻了。
端王爷正想把闺女抱起来,忽然听到什么,一抬头。
就见外头,端王妃和七皇子、沈凌绝三个人,就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端王爷赶紧迎出去扶媳妇,盛明麟也跟着出来,顺手扶住了沈凌绝,团子一见这架势,飞也似地出来,一把抱住了七皇子的腿。
七皇子提住衣领子,把她抱进了怀里。
团子抱住他脸:“七锅锅,你肿么啦?”
七皇子:“唉!”
沈凌绝:“唉!”
端王妃看了看他们:“唉!”
端王爷:“……”
端王爷是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盛明麟倒是猜到了,忍着笑道:“那个冒险屋,不好过关?”
“唉!”端王妃道:“我真是太傻了,我早就该知道,这种动脑子的活儿,我应该带你爹去,或者带你去的,结果我只带了小绝和七郎去,我们仨人这不就是送菜的?”
端王爷听明白了:“过不去?考文章?”
“不是考文章!要是考文章我就不怕了!”沈凌绝很不服气:“我又不是没念过书,真逼急了状元我也能凑合考一个,可那屋子,乱七八糟,我就不知道它在搞什么,哪哪儿都不对,怎么搞都不对!我怀疑这屋子有问题!”
七皇子道:“凌绝还说包在他身上,让我跟着就行!他自信得不得了,两个时辰的时候,那个屋子出来一个木头牌子,说我们至今没在这个屋子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