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眼眸低垂,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水面,沉声道:“我们当然不想回到过去,也知道资本的肮脏本质,但这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就像小孩长高的时候,经常会觉得腿疼,或者人生病了,必须吃一些药。我们知道,那些药很苦,含有一定量的毒素,但是我们必须吃,因为不吃可能会病死,一旦死了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朴折皱眉,不太认同杜飞的说法。
杜飞接着道:“其实归根结底,是我们的力量太弱了,不足以彻底消灭资本这个带血的怪物。”
朴折道:“难道速联还不够强大吗?”
“速联?”杜飞冷笑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够,远远不够。如果足够的话,他们的旗帜早就插在了里斯本;如果足够的话,他们不会在古巴选择退缩;如果足够的话,他们就不会因为忌惮对我们疑神疑鬼……”
说到这里杜飞稍微停顿,把身体往水下挪了挪,目光看着天空,缓缓道:“你还没发现吗?它早已经不是那个曾经的苏威埃了。”
朴折张了张嘴,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刚才杜飞的话。
杜飞则继续道:“尤其在波列日涅执正以后,他们整个精英阶层再快速的庸俗化,尤其是远离莫思科的边疆地区,已经开始出现了滥用权利的兆头,如果这样下去……”
说到这里,杜飞戛然而止,朴折却听的一个激灵。
他大吃一惊,没想到杜飞竟是这样看待那个强大的,仿佛能够毁灭一切的速联的。
接下来足足二十多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泡在水里,周围静悄悄的。
杜飞刚才说那些,并不是一时间有感而发,而是要告诉朴家父子,看似强大的速联未来不一定靠得住。
有些事情,有些决定,还是想清楚了再下。
朴折则有些被震动,半晌道:“真有那么严重?”
杜飞道:“老朴,你应该比我了解那边,有没有那么严重你心里没数?”
朴折再次沉默。
的确,他比杜飞了解的更多,甚至在去年从南洋回来之后,他还代表他父亲去过一趟莫思科参加经互会的会议。
杜飞又道:“不过他们内部也有一些有识之士,肯定发现了问题,看到了存在的弊病。在未来十年,一旦波列日涅……那啥,你懂的,接下来他们内部的改革派与保守派肯定要爆发激烈的碰撞。最终如果保守派胜利,情况不会改变,只会恶化下去。”
朴折插嘴道:“那如果改革派胜利呢?”
杜飞笑了笑没说话。
朴折却看出来,杜飞这是明显不看好改革派,诧异道:“这么不看好?”
杜飞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了一下,转而看向朴折,带着几分戏谑:“真想知道?”
朴折奇怪,杜飞这是什么意思。
杜飞也没等他回答,淡淡道:“告诉你也无妨,你应该也知道,目前他们改革派的领袖是安德罗播。”
朴折点头。
杜飞接着道:“我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是58岁,算是年富力强了。未来几年出现状况,如果改革派获胜,应该会是他上位,但是……”
说到这里,杜飞的脸色有些复杂。
朴折挑了挑眉:“但是什么?”
杜飞道:“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有很严重的肾病。”
朴折目瞪口呆,虽然泡在温泉里,还是在一瞬间感觉冒出一层冷汗。
这种事情可是高度机密,杜飞怎么能知道的?
难道……往下他不敢想,却潜意识已经认定了,这边在对方的高层有人。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一定会引起爆炸般的效果。
朴折死死抿着嘴唇,仿佛生怕一张嘴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至于杜飞说的,关于安德鲁波的情况,他心里信了八成。
当天晚上,他们并没有在疗养院住宿。
回到下榻的宾馆,朴折连夜向萍壤发了一封密电,至于密电写了什么,只有他们父子知晓。
……
接下来几天,不用杜飞陪同,朴折带着礼物拜访了几位他父亲的老朋友、老上级。
直至第五天,朴折来到消防器材公司。
站在办公室一边打量一边评价:“我说老杜,你这衙门够简朴的。”
杜飞笑道:“原先就寻思是个临时办公的地方,下一步我准备盖一栋摩天大楼,像美果纽腰那种。”
朴折道:“好家伙,你野心不小啊!那不得一百多层!”
杜飞道:“就是一百层,高度四百米以上,花果第一座摩天大楼。”
这时,于嘉嘉端着茶进来,放下便退出去。
朴折不由得多看一眼,笑嘻嘻道:“我说老杜,你这美女如云啊!”
杜飞道:“你少编排我,都是同志。喝茶,从我岳父那儿弄来的好茶。”
朴折嘿嘿道:“我懂,我懂,都是工作关系。”说